蘇皎月被冊封為太子妃的事情,雖已下了詔書, 卻還沒有昭告天下, 因此隻有京中消息靈通的官宦之家, 才知道這件事情。
大行皇帝才剛剛駕崩, 太子尚未繼位,發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冊封太子妃,傳出去怕有人說太子德不配位, 有損英明,故而也沒有人敢大肆宣揚。
劉氏便屬於被蒙在鼓裡的, 她隻聽說蘇謹琛當了太子, 哪裡知道蘇皎月也已經成了準太子妃了,便慫恿著徐老太太走這一趟。
徐氏聽下人直接喊蘇皎月為準太子妃, 隻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淡定的模樣往劉氏那邊看了一眼,滿臉堆笑道:“大嫂子就是性子太急, 也不等人把話說完, 您喜歡嬌嬌是嬌嬌的福分, 隻可惜……太子殿下也喜歡嬌嬌, 前日已經把嬌嬌冊封為太子妃了, 隻等著嬌嬌及笄便可大婚了, 到時候……太子殿下已經是聖上了,嬌嬌嫁進去就是皇後。”
徐老太太也故做驚訝道:“什麼……嬌嬌已經被冊封為了太子妃?”徐老太太是真心疼愛蘇皎月,聽說她被冊封為太子妃的時候,還高興了好一陣子, 可這時候卻變了臉,轉過頭來數落劉氏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嬌嬌是個好姑娘,讓你早些打算,你一直推三阻四,我還當你是瞧不上嬌嬌腿腳不便利,嫌棄她呢!”
“兒媳……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兒媳怎麼會嫌棄嬌嬌呢!”
劉氏此時卻是有口難辯,她本來就嫌棄,可誰知道承恩侯府能有這麼大的造化,一下子成了太子的養父母家,眼看著就要飛黃騰達了,她想來抱這個大腿,誰知就遲了!
徐老太太見劉氏那憋屈模樣,心中暗暗好笑,嘴裡卻歎道:“也是我們家長榮沒福分,要不然……他將來就是聖上的妹夫,便是考不中舉人進士,比起他爹來,也要出息幾分了。”
這一席話說的劉氏腸子都要毀青了,一張臉都皺到了一塊兒去。
一旁的蘇老太太卻是樂的看徐老太太演戲,見蘇皎月還在廳裡坐著,隻忙不迭道:“你怎麼還在這裡,還不快收拾收拾,跟著來人進宮去?”
蘇皎月沒有去過宮裡,心裡還是有些期待的,不過見蘇老太太這麼說,隻撒嬌道:“祖母這是趕我嗎?孫女這還沒出閣呢,祖母就不疼我了嗎?”
老太太隻笑著道:“我倒是不想趕你,就怕你那太子兄長等不及,又親自過來,他可是個急脾氣。”
立儲的第一天就把冊封太子妃的詔書給送來了,天下怕是再沒有比他更急性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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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皎月換了一身衣裳,上了宮裡的翠蓋珠纓馬車。
馬車一路從承恩侯府來到宮門口,等進了宮,又換上了小轎子,搖搖晃晃的往禦書房去。
蘇皎月挽起簾子看了一眼,北京的故宮她也是去過的,但遊人如織的時候,看上去就沒有現在這般廣袤氣派。
宮裡還在辦喪事,偌大的廣場上布著隨風飄蕩的白幡,辦事兒的太監弓腰縮背的在遊廊上穿梭而過。
等到了丹犀下頭,幾個小太監搬著蘇皎月的輪椅上去,阿福便領著她們往禦書房門口去。
“殿下要是有空,還該把明日登基要穿戴的冕服試一試,若是有哪裡不合身,老奴也好讓尚衣監的裁縫繡匠連夜改一改。”裡頭正傳來老太監有些為難的說話聲。
“孤這會兒沒空。”蕭謹琛卻是有些不耐煩,大行皇帝疏懶政務,他這幾天忙得一日隻睡兩三個時辰,饒是如此,還隻處理完了半年前擠壓的奏折。
“兄長就算再忙,試衣服的時間總該擠得出來?”蘇皎月已經到了禦書房的門口,小太監們雖然不認得她,但見是阿福親自接進宮的女子,想必便是傳聞中承恩侯的長女,未來的太子妃了。
蕭謹琛聽見她那嬌滴滴的聲音,早就把手裡的朱筆放了下來,像個孩子一樣站起來,瞧見她立在門口,便幾步就迎了過去。
這禦書房的門檻足有一尺高,蘇皎月就算扶著門框,跨過去也是有些困難的,蕭謹琛不等她抬起腳來,隻俯身把她抱了起來,蘇皎月驚了一跳,已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那人抱進了禦書房。
阿福忙不迭跟眾人使了個眼色,接下來便隻聽見一陣宮門緊閉的聲音。
蕭謹琛把蘇皎月放在了龍榻上,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視線更是無法克製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古人誠不欺人。
蘇皎月四下裡瞧了一眼,就看見掛在衣架上的九龍戲珠雲錦龍袍,上麵還放著垂珠毓冕,正是明日登基大典所要用到的冕服。
蕭謹琛本就長得龍章鳳姿、俊逸出塵,要是穿上這一身衣裳,還不知道要怎麼好看呢,蘇皎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隻走到了那衣架跟前,伸手輕撫著上頭絲滑的繡線,緩緩道:“兄長就試穿一回,給我瞧瞧嘛?”
蕭謹琛原本懶怠得換上,可聽蘇皎月這麼一說,鬼使神差就答應了道:“那你幫我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