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忽然就暗了下來, 又轟隆隆打了幾個響雷。廳裡裡頭沒有點燈, 更是黑漆漆的嚇人。
那丫鬟的哭聲都讓人覺得有些陰森,她又聳了聳肩道:“我們小姐一早就知道大少爺是女兒身, 怎麼可能為了這個事情尋短見呢!”她又道:“我們太太是個厲害人, 小姐一定是怕太太責罵她, 所以就跑了。可她跑了又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
蘇皎月卻道:“這話你卻不能亂說, 空口無憑的,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她頓了頓, 又問道:“服侍你們小姐的丫鬟, 還有誰是在這之前就知道你們大少爺女兒身的?”
“隻有奴婢一個,小姐不敢跟人說,隻跟奴婢一個人透露了。”蘇皎月看著她哭花的臉, 歎了一口氣道:“這事情你以後就彆提了,現如今張家說你家小姐是殉節而死,若是讓外頭人知道你家小姐一早就知道了張家少爺的女兒身, 這又是欺君之罪了。”
春草嚇得眼神都直了,身子軟綿綿的險些跪不住,一旁的張慧也跟著道:“我派你個差事,你安心在侯府安頓下來便好,張家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
“可是……”春草頓了頓,咬著唇瓣道:“那小姐她……就白死了嗎?”
蘇皎月沒有回答她,隻是靜靜的看著門外, 傾盆大雨忽然而至,烏雲籠罩著庭院,連著廳裡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夜雨中有幾個小丫鬟在廊下掌燈,給黑暗帶來一絲絲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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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蘇皎月便讓門房套了馬車,往宮裡去了。
尋常在禦書房門口服侍的玉順公公卻不在,蘇皎月進了大殿,見裡頭倒是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隻是前天她還用過的那兩個白玉蓮花盞卻不見了,換上了新的魚戲蓮葉鬥彩蓋碗。
蘇皎月便喊了另一個太監進來問道:“陛下昨兒是動怒了嗎?”
那小太監能禦前服侍,必定也是懂眼色的,又知道蘇皎月的身份,不敢不答,隻是小聲道:“陛下不讓人知道,昨兒砸了一盞茶,手也燙傷了,玉順公公說是他自己沒拿穩,陛下命人打了他二十板子,如今在下處養著呢。”
“我知道了。”蘇皎月歎了一口氣,蕭謹琛平素裡看著溫文爾雅,城府深沉,但遇上了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一樣還是會發怒的。
蘇老太太猜測的果然沒錯,張家的事情確實觸了他的逆鱗。
不過他賜婚倒是還挺爽快的,這一點值得稱讚。
“你下去沏一杯大紅袍來,陛下愛喝。”蘇皎月吩咐了一聲,自己走到裡間的軟榻上歪一會兒。
為了趕在他下朝之前進宮,蘇皎月起得比平常早了半個時辰。
她這廂正昏昏欲睡,便聽見門外傳來一串腳步聲,緊接著就有小太監開口道:“陛下,蘇姑娘在裡頭呢!”
蘇皎月揉了揉眼眶,聽見蕭謹琛在外頭道:“那你就先回去,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
接下去便是一陣推門聲,蘇皎月故意閉上了眼睛,背對著蕭謹琛靠在軟榻上。
腳步聲越來越靠近,蘇皎月心中卻有些忐忑,怎麼那人還沒過來呢?
她正覺得自己快裝不下去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她。
蘇皎月的身子僵了一下,那人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道:“就知道你在裝睡。”
蕭謹琛的雙手已經覆了上來,六月的天氣本就炎熱,這禦書房雖放著窖冰,但蘇皎月身上還是有一層薄汗,蕭謹琛一下子就握住了那裡。
“兄長……”蘇皎月說話的聲音都顫了起來。
“好像又大了一些,是不是?”蕭謹琛饒有興致的丈量著尺寸,又繼續道:“瓊州那邊敬獻了木瓜,聽說有豐胸美容的功效,朕命人送一些到侯府去。”
蘇皎月頓時就皺起了眉心,一個翻身窩到了蕭謹琛的懷中,撅嘴道:“你前一陣還說喜歡小的……怎麼現在又嫌棄我了?”
“朕什麼時候說過喜歡小的?”蕭謹琛低下頭,咬住她的耳垂道:“朕是說……喜歡小姑娘。”
“……”蘇皎月說不過她,也就不說了,隻伸手翻了他的手來看一眼,果然見手背上有一處淺淺的紅腫。
他素來自愈能力過人,現在還能看見痕跡,想來昨日燙得不輕。
蕭謹琛卻還想收回手去,掙了一下又改變了主意,索性把她抱著坐起來,開口道:“也罷,你又不是第一次給我上藥。”
“……”
什麼叫不是第一次上藥?
蘇皎月抬起頭,眯眼看著蕭謹琛,心中萬匹草泥馬奔過……
就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他的嗎?怎麼什麼都知道呀!那她還有沒有什麼**啊?
那人卻笑了起來道:“嬌嬌這是怎麼了?是記性不好嗎?”
蘇皎月隻是蹙眉看看他,再不想理他了。
但藥還是不能不上的,宮裡的燙傷膏子也好,不用就更浪費了。
蘇皎月一邊幫他上藥,一邊揣摩著蕭謹琛的心思道:“兄長是在為張家的事情生氣嗎?那我今日還有讓你更生氣的事情要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