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 裴白揚便被一束目光盯住。
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那樣的眼神,怎麼說呢,好像一汪平靜的湖水驟然漾起微光, 眼底泛著不平靜的波動。
領會到他的意思, 裴白揚突然有點結巴:“可、可能是畫的太好了,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那束目光便挪開, 重新投注到畫上。
裴白揚順著話題問:“是畫的真人嗎?”以大表哥的性子, 誰能有幸當他的模特?
偏偏臉沒有畫出來,難道是不滿意?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這麼回事。
司桷羽沒有回答的意思,裴白揚絞儘腦汁找話題:“額, 對了,表哥你丟魂的事我一朋友還幫忙了。”
“他特彆靈。之前請了好幾撥法師,高僧,出馬仙, 陰陽先生, 外公能找的都找了都沒用, 隻有他來看一下,就說你能醒, 果然你真的醒了。”
“明明是他先看,那個白先生非來湊熱鬨, 搞得外公都把功勞當他的……對了,之前給你的護身符也是我朋友給的, 真的可靈了, 表哥你隨身戴好啊。”
茶杯碰著唇, 司桷羽手肘撐在茶桌上, 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衣上的黃符。
小小的膠套上, 字跡雋秀地寫著“青崖觀”三字。要說字如其人, 其主人也該是鐘靈毓秀。
裴白揚還說著:“中午我跟他一起吃飯,哎,回來晚了點,不然你們倆就見到了。”
司桷羽放下茶杯:“替我謝謝他。”
裴白揚有點受寵若驚,大表哥從不客套,既然這樣說,肯定是聽到了心裡去。
以後要多拜拜謝老師家的祖師爺才是……
……
按照《流沙》的拍攝,明天開始謝不寧得隨組進影視城拍戲。
趁著剩餘的假期,帶上公司新調來的助理小天從裴白揚的彆墅搬出去。陳薇雷厲風行幫他安排好住宿,據說位於一個不錯的小區,環境安靜,安保方麵也嚴格。
除此之外,以後需要用車告知小天一聲就成,生活方麵都由他負責。
兩人去公寓的路上,遇到一場不大不小的車禍,前方響起“嘭”的一聲震響,謝不寧乘坐的車也跟著劇烈一晃,被後方的車子碰了。
“前麵什麼情況?”小天問。
幸好速度不快,隻是車子碰撞,車裡三人都沒事。
司機張望一會兒,回頭告訴他們:“有輛車撞上綠化帶,前麵的都追尾了。”
一時堵著沒法通行,不少人下了車,報警的報警,救人的救人,亂哄哄圍作一團。最先出事的那輛賓利距離謝不寧不遠,整輛車橫在馬路上,車頭撞到綠化帶的馬路牙子,整個凹陷破碎。
他過去時,車主和司機已經被人給扶了出來,正坐在一邊的路牙子上,用毛巾捂著額頭止血。
車撞壞了,好在人沒事,司機正在打電話處理。
馬路牙子上坐著的中年男人微胖,麵相寬厚,一看就是有錢老板的模樣,正齜牙咧嘴地擦著血。
謝不寧看了看,遞給他一瓶水:“老板最近運道不錯。”
印堂鼓起,鼻頭有肉,再加上耳冒紅光,運道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
中年男人接了水洗洗傷口,吃痛地仰起頭,苦笑道:“要是運氣好也就不會出這檔子事。”
“我指的是老板財運。”謝不寧神色從容,“最近不是新添了田宅?”
中年男人眼神霎時一變,又驚又疑:“這……”也不說對不對,他認真上下打量謝不寧,小心問:“請問小兄弟你是哪一道的弟子先生?”
出馬弟子?不對,沒有這麼年輕的。陰陽先生?通身氣質溫和也不像。看著模樣,說是明星更恰當吧?
就在他暗自琢磨時,謝不寧:“正一道。”
“……”中年男人抹抹汗,“啊哈,原來是道長啊。”還真是看不出來。
能這樣問,這位車禍老板估計平時也信奉玄學風水,對道教有所涉獵。謝不寧也不避諱,指著他肩膀處:“衣服上這麼大一手印,怎麼招上的?”
中年男人頓時大驚失色,連忙撇頭去看,灰色的西裝上什麼印記都沒有。
若換成彆人定要破口大罵,但他差點把謝不寧當神仙看,恨不得立即握住他的手求救命。原因沒彆的,之前確實遇到一些不尋常的事……
丁望省是個地地道道的京市商人,近些年生意順風順水,越做越大。前些日子,他從彆人手裡高價收了一座老四合院,花了大幾千萬。
手續一辦下來,迫不及待帶著助理和手下去參觀,越看越喜歡,當場指點院子規劃起改造來。
誰成想還沒待夠半小時,院子裡忽然變得陰冷,一股小風颼颼地摸著人腿,常年無人居住的空屋子裡響起腳步聲。碎碎的,像是女子小步地走。
幾人當場嚇得冷汗狂冒,顧不上看房,忙不迭溜了出去。
丁望省當時就猜到,房子不乾淨。可朋友們知道他新到手一座四合院的消息,茶餘飯後時不時聊上兩句,圈子裡都八卦上了。他也不甘心把房子砸手裡,這不是丟錢又丟人麼,就找個風水先生來看。
結果進去沒多久,房子裡的老家具無緣無故砰砰大響,那風水先生嚇得落荒而逃,他緊跟著出門時,忽然肩頭被隻手拍了一下。
“可是,我就是最後走的人啊……”丁望省心有餘悸地道。
加上車禍,他能感覺到,房子裡的“人”在警告他離開。難道幾千萬打水漂不成?沒辦法,他還打算再去請靠譜的高人。
正巧遇到謝不寧,丁望省看出他有真本事,懇求一定要把鬨鬼的事解決了。
“就是這。”丁望省先下了車,額頭貼著紗布。
謝不寧坐他安排的車來,沒帶司機和小天,兩人並兩個保鏢一起進入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房子。
朱紅的大門進去,裡麵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地麵上雜草叢生,西北角落有一棵很大的棗樹,樹下安置一個石墩子。
“據傳這房子以前的主人是個讀書人,走了以後子女把房子賣了,幾經倒手,一直荒廢著沒人住。”丁望省不是傻子,略仔細一想,恐怕以前就出過事,隻是為了提高行情,前幾任主人一直沒透露出去。
謝不寧走進去環顧幾眼,大致觀察一遍,暫時沒發現異樣。
丁望省被他和兩個保鏢擋在中間,背後發涼。兩個保鏢身強體壯,倒是膽氣很足的樣子。
忽然“嘭”的巨響,幾人都被嚇了一大跳,發現方才故意敞開的大門此時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