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酒釀圓子後, 薛柏自己跳下椅子,一聲不吭,回臥室去了。
一路上他都安安靜靜,不吵不鬨的。
本來薛柏是那定主意, 要要讓薛槐背自己回去的。
薛槐要是不願意背他, 那他就耍賴打滾喊哥哥, 薛槐要是還不被, 他就把爸爸喊來,說哥哥欺負他。
薛槐一直看薛柏不順眼,薛柏哭唧唧地去找大人告狀,最後挨罵的總是薛槐, 這招屢試不爽, 薛柏牢牢記在了心裡。
但是經過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 看到了那個勺子在薛梨梨手裡成為怎樣詭異的形狀, 生物躲避危險的本能告訴薛柏,他現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不能招惹薛槐, 也不能招惹薛梨梨。
不然, 他很有可能要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付出代價。
薛柏不僅離開得安靜,跑得還快。
目送薛柏自己一步一步艱難爬上樓梯走遠後, 吃飽喝足的薛梨梨擦擦嘴巴,也跳下椅子,對薛槐說道:“我吃飽了舅舅,我要回去睡覺了, 晚安安。”
薛槐朝著薛柏離開的方向做鬼臉, 他這個時候,正樂嗬著, 看著薛梨梨,喜歡得不得了。
小外甥女,年紀小小就能帶舅舅躺贏,這個覺悟這個行動力,可以的。
薛槐已經成為了薛梨梨最忠誠的擁躉者,對著薛梨梨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點點頭讓她走了。
他自己則是留在後麵,收拾碗筷。
看到薛梨梨剛才擰成麻花的勺子,薛槐心思一動,也學著薛柏的樣子,試著把勺子擰回來。
一個小孩擰不動,他一個大男人的力氣,總能――啊啊,擰不動!
薛槐不一會兒就累得滿頭大汗,放棄了。
他把那個勺子放到一邊,一臉肅重。
梨梨不愧是梨梨啊,這力氣也太大了吧。
薛槐開始慶幸自己以前沒有不知死活得罪到底。
不然說不定他的脖子也能給擰成這個勺子的形狀,太可怕了。
此時的薛梨梨沒有回到臥室睡覺,而是先去了一趟書房,看蛋蛋和弟弟。
其實她還沒有死心,打算拐一個小朋友回去跟她睡覺呢。
“今晚我們要一起睡覺嗎?”薛梨梨開門見山。
蛋蛋看向她,猶豫了一會兒,低下頭,搖了搖,“蛋蛋不去。”
薛桃已經找過蛋蛋了。
在她的辛苦勸說下,蛋蛋已經答應薛桃,再也不偷偷爬姐姐的床。
雖然那所謂的偷偷爬是薛梨梨強行把他扛走,但蛋蛋對於認罪這件事,一向都非常熱衷的,非說是自己做的,隻不過認錯之後,他見薛桃生氣,很快也知錯,說要改過自新,做好蛋蛋,不會再去找薛梨梨睡覺了。
薛澄澄沉思了一會兒,也表示:“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才不要和姐姐睡。”
其實才不是呢。一開始他是想要和姐姐睡的,本來是想等蛋蛋點頭答應下來之後,他也順勢答應下來,這樣也不會太丟臉。
可沒想到蛋蛋居然不去,那他也隻能男子漢一點,也說不去了。
薛澄澄有點難過。
蛋蛋為什麼不能再無賴一點呢?
“那好吧。”
薛梨梨見他們都不跟他走,她有點小失落,不過,她也不強求他們。一人吧唧親了一口,然後就自己回臥室去了。
刷了牙,洗了漱,薛梨梨穿著睡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試圖入睡。
幾分鐘後。
薛梨梨唰的睜開眼。
完全睡不著!!一點睡意都沒有!!
不行,好無聊好無聊。
以前在一個房間裡,沒事的時候,她還可以和弟弟聊天,聊著聊著,困了就睡了,可現在,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了。
薛梨梨在床上滾來滾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臥室裡空蕩蕩的,缺少一樣東西。
薛梨梨蹬蹬蹬跑下樓來,探頭探腦,來到放置老烏龜的水箱前,看了幾眼之後,扛起水箱就跑。
等把老烏龜搬上臥室,薛梨梨終於能睡得著了。
這才是她熟悉的臥室嘛,之前的一點都不好。
薛梨梨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
而等到薛梨梨第二天醒來,薛家又人仰馬翻了。
複雜打掃衛生的阿姨起了個大早,迷迷糊糊拿著雞毛毯子來到客廳,一睜眼發現客廳裡好像有點空曠,似乎少了點什麼東西。
愣怔過後,阿姨反應過來,裝老烏龜的水箱不見了!
這水箱是剛剛裝上的,占據的地盤不小,為了放置這個水箱,她還特意把一個巨大的古董花瓶移走,特意騰出位置來。
可現在,水箱裡的老烏龜不見了!水箱也見了!
有賊啊!!
阿姨大驚失色,感覺自己的飯碗要丟了。
薛桃回來後,薛家老夫婦都有種要當甩手掌櫃的心思,現在家裡大小事務,都讓人率先找薛桃去。這阿姨第一時間就想到她了,急急忙忙找人去。
“這賊也真是,什麼不偷,偏偏偷一隻烏龜,可梨梨這麼喜歡那隻烏龜,現在可怎麼辦才好?要報警嗎?”
阿姨慌慌忙忙的,心裡把那不長眼的賊罵了好幾遍。
“你先讓人四處找找,我也去找找。”薛桃很快有了主意,套上一件外套後,出了臥室的門。
……然後直衝向薛梨梨的房間。
果不其然,薛桃進了薛梨梨的房間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碩大無比的水箱。老烏龜趴在裡麵,睡得正香,薛梨梨也睡得正香。
薛桃定定的看了眼女兒,隨後無奈的歎口氣。她彎腰想把老烏龜和水箱抬起來。
提提,提不動!
努力了一會兒,實在沒想過,薛桃就放棄了。她又重重的歎口氣,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難受,視線很快移向了薛梨梨。
想了想還是有點生氣,薛梨梨這也太任性妄為,無法無天了!
真想給她教訓,讓她有點規矩,不要動不動就拆家,但是話到唇邊,看到女兒熟睡的臉,圓嘟嘟的臉頰紅紅的,長長的睫毛壓下來,平時清亮透徹的眼睛閉上,她就……她就舍不得打斷她的美夢。
算了算了,等以後再找機會說她。
薛桃臨走前,又看了眼老烏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讓人帶走。
等薛梨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了。
太舒服了,不用早起上課,就是這麼舒爽。
薛梨梨伸了個懶腰,然後才慢吞吞起床,洗漱、下樓。
薛家其他人也大都起了。
特彆是薛良和梁新月兩人,根本沒睡好。
昨天晚上,梁新月和薛良鬨起來,非得要回家去,不願意待在這裡,還把薛良罵了一通。
薛良實在頂不住,懶得和她扯嘴皮子,隻好第二天一早就向哥哥嫂子請辭。
薛老先生倒是一點都沒想留人,沒多說什麼,同意他們離開。隻是看到薛柏的時候,眉頭狠狠的皺起來。
這個孩子……怎麼說?
經常氣得人牙癢癢,又有著他弟弟年輕時的影子,遲早得吃虧。薛老先生很多次都看不下去,想要教訓教訓他,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打壞了他估計也下不去,還白擔個壞名頭,弄得他在他弟弟麵前,裡外不是人。
長到今天這樣,真的人嫌狗憎,隻有梁新月還把他當寶。
溺子如殺子,薛老先生覺得,這樣下去決計是不行的了。他也不想管,但到底是薛家的娃,能救一點是一點。
“你們可以走,但薛柏留他在這兒住幾天。”薛老先生悠悠道:“這裡孩子多,有個伴,讓他試著融入相處,小孩子才好培養感情。”
外孫外孫女這麼可愛,說不定和薛柏生活久了,就能把長歪的孩子給掰正回來。
耳濡目染這個詞不是沒有道理,夥伴的影響是巨大的,更何況薛柏如今年紀還小,還有救,薛老先生把希望放在他那兩個可愛的外孫外孫女身上。
他本心是好的,但卻有人不領情。
薛良還沒說,梁新月麵色卻一變,但她又不能明著反駁薛老先生。
因為她知道,就連她自己的丈夫,都是要靠薛老先生養的,薛家大頭的產業,都在他大哥這兒,而她丈夫掌管的那些,不過是些小蝦米。他們是死是活,過得拮據還是快活,就是大哥一句話的事情。
對於金錢的事情上,梁新月格外看重,哪怕平時再潑辣,此時也不敢太撒潑。
她隻是麵露為難,“可是大哥,薛柏從小到底都沒離開過我,他留在這兒,會不會不太好?”
話音剛落,就被薛老先生似笑非笑地瞪了一眼。
“我這兒是龍潭還是虎穴啊?把薛柏放在這兒,還會出事不成?薛柏從來沒有離開過你,不代表以後不會離開。就當做提前曆練也不是不可以。”
薛老先生早就煩死梁新月這個女人了。
都說慈母多敗兒,梁新月疼孩子疼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彆人和她說什麼都沒有用,要不是她總是這樣沒有原則的護著孩子,薛柏估計也不至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薛老先生臉色變了,說了重話,“你要是覺得我沒資格替你管教這個孩子,那你就帶走吧。”
話都是反著說的。
果然,梁新月的麵色雖然十分難看,倒也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了。
薛良好聲好氣地賠著笑,“大哥你彆聽她胡說八道,我看薛柏和梨梨他們玩得挺好的,把人放在這兒,還給薛柏找了玩伴,我們能有什麼不放心的?當初大哥幫我教養薛槐,他不也好手好腳的長大了?我感激還來不及,哪兒有什麼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