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小姑娘回頭望向何黎,衝她揮手:“再見。”
何黎敷衍擠出一個笑。
眼見著電影即將開場,再不進廠就不讓進了。
何離急得團團轉,最後捏緊電影票,狠狠一跺腳。
尼瑪,不就是看電影嗎,一個人看怎麼了,很稀奇嗎?有什麼大不了!
何黎一鼓作氣衝進電影院,檢票口負責檢票的年輕男同誌接過她遞來的票,下意識問了句:“一張?你一個人?”
倒不是要為難她或是怎麼,主要是來看電影的都是結伴成群,大多數是一個人捏著兩張。檢票時指一下後麵人:‘我倆一起的’。
這小夥子見何黎就拿了一張電影票,習慣性問了一嘴。
頃刻間四麵八方無數雙眼睛盯住何黎看,盯得她渾身發麻,腳趾抓地。
她分明從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言論,這會兒不知怎麼像是著了魔似的,雙腳定定的踩在地麵,半步也挪不了。
一種難以名狀的羞愧,亦或是無措,也可能是虛榮心作祟,他她搶過檢票員手裡的電影票轉身迅速離開檢票口。
檢票員懵了,望著何黎背影納悶道:“跑什麼,又不是不讓看。”
“死謝民,臭謝民,早不說晚不說,快開場了才說,有你這麼做事的嗎!”
何黎氣的不是謝民放自己鴿子,而是氣他不提前說,甭管什麼臨時不臨時,她就是氣憤,就是要埋怨。
死謝民!
何黎一咬牙,把電影票扔進了臨街垃圾桶。
周銘天趕到電影院正好看見何黎扔電影票的舉動,再看到何黎嘴裡悲憤的碎碎念,無奈失笑。
媳婦兒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火爆,隻是平時在他麵前有所掩飾罷了。
扔下電影票後何黎就騎上自行車離開了電影院,周銘天來到垃圾桶前撿起她扔掉的電影票。
早知道還不如自己陪媳婦兒來呢。
他怔怔望著電影票失神,麵前卻忽然伸過來一雙素白細膩的手,奪走了他手裡的票。
抬頭,便與一雙怒意盈盈的眸子對上,那眼眶瞧著有些許泛紅,是難堪的顏色。
“為什麼撿我的票?”
周銘天有點懵,她怎麼回來了?
“你跟蹤我?”何黎再次逼問。
心情不好的何黎脾氣像鞭炮,一點就炸。
周銘天垂眸瞥了眼她手裡皺巴巴的電影票:“我看你扔了,有點可惜。”
他難得露出緊張姿態,那神態在暖黃色路燈的照應下,竟顯得有那麼幾分稚氣。
何黎一把將票撕碎,向上一扔,碎片洋洋灑灑散開來,被風卷起在空中滾動幾圈,最後落在一個小水坑旁。
老實說,剛才兩張電影票扔掉以後,何黎每分每秒都在後悔,思來想去好半晌還是忍不住拐回來,想著把票撿回去,趁電影開場沒幾分鐘趕緊高價賣掉。
這年頭不像三十年後手機一查就知道有什麼電影上映,哪家電影院還剩幾張票,都是到售票窗口問了才曉得。
周六日的票最火熱,一般會提前一兩天售罄,有需求的地方就有買賣,售票窗口前常常會有買票換票的人,黃牛就更不用說了,高價售票已是民眾們心照不宣的事兒。
何黎也想做一回黃牛。
隻是沒想到周銘天這廝來了這裡,她的麵子不允許她保留這兩張電影票!
何黎頭也沒回,仰麵注視他:“這票你都送我了,我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有什麼可惜的。”
她越是心虛,越表現出強硬的態度,越難堪,越要表現得要強,她堅硬的外殼不允許任何人來摧毀!
周銘天隻覺得媳婦兒可愛中帶著點小可憐。
他忽然笑了一下。
何黎瞪起杏兒眼:“你笑什麼。”
周銘天彎著唇說:“我笑我自己。”
何黎哼了哼:“我看你是在笑話我吧。”
她氣鼓鼓地扭過身側對他,側麵的臉從他的角度看上去真像隻生氣的水豚,臉蛋鼓鼓囊囊凸起來,真的很可愛。
“沒。”周銘天回頭望了眼人頭攢動的檢票口,又轉過頭望回眼前小姑娘稚氣未脫的臉,潔白的的確良長裙襯得一張小臉更加惹人憐愛。
他笑意清淺,如沐春風:“何黎,咱倆搭夥看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