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油紙包包著,應該不是重要的物品,而且是他哥掉的,他拆開看看,如果很貴,就還給他,如果不貴,就自己昧下了,不,是先放幾天,過幾天再還回去。
古熙先把兩邊卷起來的部分弄直,然後拆開,裡麵是個白色的小方塊,沒有菱角,像玉一樣,白玉嗎?
他想捏起來,一摸才發現有點粘,玉應該不是這樣的,好像還有些淡淡的羊奶香,湊近一聞,果然不是他的錯覺,就是這麼香。
吃的嗎?
放在嘴邊舔了舔,像飴一樣,是甜的,又跟飴不一樣,飴有一個又一個的小孔,上麵還有芝麻,這個沒有。
但是很好吃哎,甜甜的,很濃的奶香味,他想咬,發現硬的咬不動,咬不動也好,就可以吃的久一點了,其實也舍不得咬,就這樣就好。
哎?
等等,他怎麼吃掉了?
還說要還回去呢。
可是吃都吃了,再吐出來還給他不好吧?
所以就安心的吃吧。
古熙舔著嘴裡的甜,油然而生一股子幸福感,走路都輕快許多,蹦蹦跳跳去找他的母妃,晌午了,該用膳了。身影拐入廊下消失不見,古扉才收了簾子。
開心是會傳染的,不知不覺,他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
【小孩子真好,一顆糖就能開開心心的。】
古扉不讚同,“不一樣。”
很大的不一樣。
“意義不一樣。”
太不一樣了,不是一顆糖,還藏了彆的,那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
“好了,飯菜都上來了,我們也該用膳了。”古扉心情好,難得動筷之前先問問器靈,“你想吃什麼?”
器靈很受用,沒有拒絕,【茄子吧,好久沒吃過了。】
古扉喜歡吃肉,它喜歡吃菜,它又不是個喜歡主動說的人,平時古扉喜歡吃什麼,它就跟著,基本上從來沒見過茄子,太皇太後薨了,它反而沾了光,吃到了自己喜歡的。
“原來你喜歡吃茄子啊,也不早說。”古扉夾了一個放進嘴裡,他自己不喜歡,隨便嚼嚼咽了下去,碰到自己喜歡的就細嚼慢咽,其實都是清湯寡水,沒幾樣喜歡,也就蘑菇和木耳,吃著口感像肉,沒得肉,湊合湊合吧。
這頓飯吃完,下午繼續給太皇太後誦經念佛,丞相帶著大臣們去皇陵看墓了,等他們回來才能結束。
晚上又是皇叔守夜,他是親兒子,他不守旁人不夠資格,白天趁著有人合過眼,晚上麵色瞧著還行,隻略微有些蒼白。
看得出來,他與太皇太後確實感情不錯,守的心甘情願,沒有半點怨言。
他在,大家就回去了,古扉也與元吉準備打道回府,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抹小小的黑影,一閃而過,躲進了角落。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古扉示意元吉去看看,自個兒帶著人回去,一到長明宮,脫了一身麻衣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不對。
【你怎麼了?】
古扉搖頭,“不知道,就是難受,特彆難受。”
【生病了嗎?】
“沒有。”古扉把臉埋進枕頭裡,整個人喪的要命。
【那到底是怎麼了?】
古扉還是搖頭。
【是因為古熙嗎?】古扉瞧見了古熙,它也瞧見了,而且比古扉還關注。
古扉愣了一下才回答,“也許吧。”
是不確定的語氣,說明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關於古熙。
【古熙確實挺令人心疼的。】白天看到他因為一顆糖而開心,心中莫名湧上一股子心酸。
太卑微了,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
“太像了。”古扉似乎反應了過來,為什麼會覺得難受,對,就是太像了,“他和我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曾經他也做過類似的事,因為一顆糖,或者更小的東西開心。
他曾經比古熙還要卑微。
器靈突然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生曾經告訴我,人不能長得太漂亮。”
“他一直念叨一直念叨,我起初聽不懂,後來我明白了。”
明白的代價是沉重的。
“再後來餘歡告訴我,他絕對不會當著我的麵死,那時候我還是不懂,現在我懂了。”
“我應該做點什麼?”
“但是我什麼都不能做。”
“他的母妃那麼努力的不爭不搶,就是為了護住他,讓他置身事外。”
“如果我和他接觸,無異於把他拉進漩渦。”
“所以我不能。”
所以他才會難受。
難受的要死。
已經是一隻鹹魚了。
器靈再度沉默。
許久許久,久到仿佛一個世紀一樣,它才問,“你還記得當初餘歡是怎麼做的嗎?”
???
“什麼怎麼做的?”指的哪方麵?
“餘歡是大皇子,你的親哥哥,他當時背負著報仇的使命,不能暴露,不能告訴任何人,比你還難,他是怎麼做的?”
古扉驀地撐起身子,“是啊,當初餘歡怎麼做的?”
餘歡選擇相信了他,給了他回應。
他眼中漸漸亮出光芒,“他可以,我也可以。”
當初餘歡做了偽裝,在臉上塗一種讓人變醜的東西,洗掉之後皮膚白皙,五官精致。
彆的不說,父皇長相俊美,母妃也是花容月貌,所以他們這些皇子就沒幾個醜的。
他的外貌古熙見過,不可能塗點東西就認不出來,所以古扉拿出了他的惡鬼麵具。
【你不要嚇到他。】
古扉把麵具翻了一個麵,確實很醜,他用這個不知道嚇暈了多少個誤與他碰麵的人。
很顯然,這個不適合孩子。
古扉把這個丟進空間,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和唐婉一起出宮時買的一個狐狸麵具。
給自己的是狐狸麵具,給唐婉買了個豬八戒的,當時唐婉還生了氣來著。
雖然生氣,但還是收下了,古扉的麵具隨手遞給元吉,被元吉放起來了,元吉喜歡擱在衣櫃裡,古扉連忙去翻,扔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在最角落找到那張狐狸麵具。
是個笑嘻嘻的狐狸,瞧著挺喜人的,應該嚇不著。
就這個了。
他往臉上戴個試試,沒有他的惡鬼麵具舒服,也湊合吧。
【你現在就要去見他嗎?】
“他被元吉送走了,明天吧,今兒我還約了人。”那個人見過他的惡鬼麵具,還有他的同僚,所以不能戴那個,戴這個稍稍區分一下就好。
【你現在就去?萬一他還沒到怎麼辦?】記得是亥時來著,古扉自己說的,現在離亥時還早。
“他要是敢讓我等,我弄死他。”
這句話很耳熟,細細一想,好像在現代聽過,比如女的和男的約會,隻能女的遲到,男的如果遲到的話,嗬嗬。
古扉宛如那個女的,蠻不講理,提前了大半個時辰過去,還好,古修沒那麼不識趣,早就到了。
其實不想來的,但是想想後果,還是來了,而且來早了。
因為就這麼點時間,他如果去做彆的,就來不及亥時接人,沒辦法,隻好先來接人。
真搞不懂,好好的皇上不當,乾嘛非要跑去查案?
是打著彆的目的嗎?
查個案還能有什麼彆的目的?
不,其實是有的,比如昨晚上皇上說過,不管他能不能查到證據證明是彆人行凶,攝政王都會把罪名扣在梁將軍頭上,冤枉朝中大臣,可是死罪。
如果這個證據掌握在皇上手裡,搞不好能在關鍵時刻扳倒攝政王。
古修倒抽一口涼氣。
好心機啊。
皇上真的才十二歲嗎?
還有啊,他的武功是誰教的?
古修自認自己的武功不錯,當年的武狀元,去了大理寺之後隔三差五比武,每次都能奪得頭魁,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不如他。
不不,肯定是因為環境的原因,他對皇宮不熟,打鬥中有顧慮,剛要放開了打,發現自己一腳踩空。
如果當時是在平底上,他不一定輸。
古修雙手攏進袖子裡,凍的瑟瑟發抖,心說皇上要是再不來,待會兒就假裝不知道他的身份,罵死他。
不知者不罪,皇上還能因為這點事跟他計較?
再者說,他自個兒也是皇親國戚,皇上的堂哥,沒在怕的。
正想著呢,冷不防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一個激靈站直了,張嘴就想罵,回頭瞧見皇上的狐狸麵具,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吧算了吧,他是皇上,跟他做對沒好處的。
“你怎麼這麼晚?”罵是不能罵的,抱怨還是可以的,“我險些凍死。”
他和皇上隻是表麵掛著親戚而已,實際上見麵的次數少的可憐,也不是同齡人,沒什麼話題,所以站在長明宮門口許久也沒讓人通報,就那麼乾等著。
“是你來早了,現在才戌時半。”
古修心道還不是你定的時間,早不早,晚不晚的,害他什麼都不夠時間做,隻能先來。
當然麵上不能這麼說,要給皇上留個顏麵,“下次定戍時吧,亥時太晚了,大家都歇息了,想查也沒法子查。”
說起查案子,古扉問,“那根針是真是假?”
“針是真的,隻不過不曉得是薨前用的,還是薨後,如果薨前,說明是凶手,薨後就不一定了,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栽贓,也有可能是旁人栽贓。”
“上麵有什麼標誌嗎?是什麼針?”古扉繼續問。
“沒有標誌,就是普通的繡花針,每個宮裡都有,不限數,所以很難查。”各宮用的都是一樣的針,沒什麼區彆。
“長慈宮都查過了嗎?”無論針是誰的,肯定是能碰到太皇太後的人下的手。
“人都被抓去宗人府了,宗人府那幫家夥根本不讓我們碰,給了我們一份什麼線索都沒有的口供就算完事了。”古修忍不住抱怨。
“你們大理寺不也瞞下了針的事嗎?”
“那是怕宗人府搶功。”
“你們一年能跟宗人府辦幾回案?”宗人府是管皇室宗親的,大案子,一年全是這樣的那可好了,皇室不寧,代表朝廷不安,讓旁人怎麼看?
況且現在能折騰得起來的皇室少的可憐,也就二皇子,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又不敢直接和古扉鬥,古扉雖然是個傀儡皇帝,但是隻要一句話,還是能要他小命的。
從他登基之後,所有人都是臣,這個所有人裡頭也包括自己的親戚。
就算二皇子是他哥,那也沒用,還是要給他下跪,給他磕頭,不磕就是藐視皇權。
所以他倆打不起來,下麵的為了自保,也不會胡來,這起案件算是今年的頭一份。
這個古修自然也知道,他是大理石的少卿,最近幾年的案子跑的勤快,比誰都門清,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不要總想著搶功,要先想著自保。”古扉勸他,“這個案子要是查不出線索,你們大理寺和宗人府,一個都跑不掉。”
他拍了拍古修的肩膀,“好好和宗人府合作。”
古修撇撇嘴,雖然話不中聽,但是很真實,這件案子要是辦不好,大理寺和宗人府,還真沒一個能跑得掉。
“知道了。”
古扉笑了,“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宗人府吧。”
“去提人嗎?”宗人府可是一群拽不拉幾的太監,去宗人府提人,太囂張了吧?他喜歡。
“想的美,去拿正兒八經的資料。”給大理寺的資料肯定是假的。
為了搶功,無所不用其極。
“記得多帶幾個人。”古扉狐狸麵具歪了歪,他正回來,“萬一打起來,不至於輸的太慘。”
古修:“……”
“開個玩笑。”古扉從懷裡掏出一個牌子遞給他,“拿著這個,待會用這個去提資料,完了去長錦宮與我彙合。”
???
“你不跟我一起去?”靠不靠譜啊。
“我好好的日子不過,乾嘛要跟你一起跑腿啊?”古扉叉腰,“跑來跑去多累啊,你直接送過來不就好了?”
古修蹙眉,“這個案子不是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是很重要,難道沒了我,你就不能辦了?”
古修眉頭蹙的更緊,“我們才認識一天,你信任我?”
“有什麼不能信任的?反正對我來說又沒有損失。”無論找不找得著證據,他都扳不倒皇叔,所以有什麼關係呢?
“做人要想開一些,這次不行就下次。”
古扉仿佛瞧見了一個小男孩,邁著歡快的腳步朝長錦宮走去,他的視線跟上,敷衍似的朝後揮揮手,趕古修走,“我有事先走了,你也趕緊的吧,明天太皇太後下葬,肯定要問你們結果,如果拿不出來,小心項上人頭。”
古修不走,他自己走了,跟著那個小男孩,一路蹦蹦跳跳來到了長錦宮門口。
長錦宮門前的燈亮著,是明生點的,明生點完倚在門口,借微弱的光看話本,邊看邊與門縫後的小男孩交流,有說有笑的,讓他教著認字。
有不會的,他不會像花溪一樣敷衍,說什麼以後長大就會了,他會說你等等,我幫你問問。
古扉一眨眼的功夫,門前的人變了,變成了餘歡,餘歡一言不發的看著話本,表情嚴肅的像在看密函一樣。
他很少笑,即便刻意逗他也不笑,但是在最後,他把溫柔的一麵留給了自己。
還難得的,說了很多的話,把一年份的都說完了,可以想象接下來一年,他是不是乾脆就不說話了?
“器靈,咱們是不是很久沒看過明生和餘歡了?”
【嗯。】有小兩年了吧,去的不勤,因為古扉知道自己有依賴,如果見了,搞不好會希望明生和餘歡幫他。
他又不能那麼做。
倆人好不容易才獲得自由。
“去看看他們吧。”
光是提起他們,便覺得心裡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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