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抿了抿嘴,又遲疑了片刻,道:“……我還有事要問大智大通,我回去找他們。”
他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其實他剛剛心裡就藏了點事情了,隻是他一直猶豫著、思考著,沒有跟賀九黎講,現在他們已走出去一段距離了,他才忽然開口。
賀九黎望了他一眼。
冷血幾乎是立刻躲開了她的視線,他抿著嘴乖乖的站在那裡接受賀九黎的審視,像是一個在老師辦公室罰站的小學生似得,賀九黎總會有種自己在欺負他一樣的感覺。
天地良心,之前沒有得到冷血之前她確實用了點心思,可是今天她肯定是沒有欺負冷血的!
她有點狐疑,但也沒說什麼,隻是道:“好吧,我在這裡等你。”
冷血迅速的“嗯”了一聲,轉身就走,他走的相當的快,因為他是真的有點怕大智大通已經離開了那個山洞。
好在他回到那個山洞口的時候,大智大通還沒有走。
冷血從自己的衣服裡頭又捏出一塊五十兩的銀錠。
剛剛的一百五十兩是大師兄給的公費,現在這五十兩可是實打實的他自己的錢。
他伸手一彈,五十兩就落入了山洞之內,隨著這一聲銀子落地的輕響,大智的聲音也緩緩的想起,他說:“問吧。”
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問題,大智和大通都可以回答的了。
但冷血卻沒有說話。
他好像忽然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一樣,傻呆呆的杵在那裡,眉頭緊緊的皺著,手捏緊又放鬆,好似這個問題令他相當的無所適從一樣,大智和大通靜靜的等著,山洞裡一片靜寂。
冷血的薄唇輕輕張開,嗬出了一口熱氣,然後牙齒又立刻收緊,好似有點說不出口的樣子。
他難為情的站著,心裡頭做著天人交戰,想到賀九黎還在等他,他一下子覺得自己並不能再拖時間了。
於是冷血還是把這問題給問出來了。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她會不會和我成親?”
大智大通:“…………”
什麼玩意兒!秀恩愛啊!
這問題對冷血來說實在是很重要的,但是他麵對賀九黎卻又實在問不出口,於是在見到號稱天下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大智和大通的時候,他的心裡就總是癢癢的想問這個問題。
猶豫了一路,最後他還是問出來了。
問完之後,他就有點忐忑、又有點期待的等著了。
他等到的是那五十兩銀子。
大智和大通沉默了很久,還是把那五十兩銀子給扔出來了。大智沉聲道:“……我們不是月老。”
大通也道:“五十兩銀子乾點啥不好。”
冷血覺得他們是在質疑自己這個行為,他有點不悅的皺起眉,解釋了一句:“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不問上一問,如何能心甘呢?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的奇妙,明明心上人近在眼前,隻要開口就能得到答案,但是人們卻寧願轉頭去廟裡求簽、去問禪,也不敢開口去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或許是怕,自己得不到那個想要的答案。
又或許是怕,表現的太過著急,會在這一場博弈的戰爭裡落了下風,從此之後便萬劫不複。
但是大智和大通也不能給他一個答案。
冷血沒再說話,彎腰撿起了那五十兩銀子,轉身走了。
***
等冷血辦完他的事情之後,二人便順著小路上了虎丘山。
虎丘山是一座小山,並算不得太高,因形如虎蹲,故得名虎丘。聽說春秋戰國時期,吳王闔閭就葬在虎丘山,魚腸、扁諸等寶劍三千沉於池底,為吳王陪葬。
此山之上,更有武林名宿李觀魚,他的擁翠山莊就坐落在半山腰上。
隻沒想到,這山上竟還會隱藏著西域小國昔日的王室。
令賀九黎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在這裡見到了陸小鳳和花滿樓。
金鵬王朝早以沒落,因此住的宅院也並不怎麼樣,雖然比起一般人家要好上不少,但是若是拿王室的標準來卡,就相當的破落。
花滿樓正立在宅院外頭,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撫一株鳳仙。鳳仙花顏色過於鮮豔,總歸多了幾分豔俗,但花滿樓的頭輕輕垂著,像是在撫摸情人一樣,無限溫柔的撫過那株鳳仙花。
賀九黎還沒開口,花滿樓的頭就已抬了起來,微笑著道:“賀娘子。”
賀九黎也微笑著道:“花七公子。”
毫無疑問,在賀九黎的蓬萊客棧中度過的那一日,簡直就是花滿樓生命力過得最快樂、也是最瑰麗的一日。賀九黎就像是仙宮裡走出的仙子一般,帶著一種讓人十分放鬆、又十分愉悅的氣息,叫人實在是難以忘懷。
所以在這裡能見到賀九黎,花滿樓著實是很高興的。
賀九黎相當熟稔的道:“你的耳朵還真是好使的很,我一來,你就知道了。”
花滿樓微微一笑,溫聲道:“花七當然不敢忘賀娘子的腳步聲。”
冷血的眉頭便有些不悅的皺起來了。
他沒見過花滿樓,隻是聽說過花家七公子的大名,隻沒想到與賀九黎如此熟悉。
於是便冷冷道:“你是花滿樓?”
花滿樓已感受道了冷血身上那種銳利的、冰冷的劍氣。
他一向不是很喜歡殺性過大的人,於是理所當然的也對冷血沒什麼好感。不過他不太會給人難堪,臉上還是帶著那種淡淡的味道道:“正是,閣下是?”
冷血道:“冷淩棄。”
花滿樓便知道他是名滿天下的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了。
他道:“原是冷捕頭,不知此次來上官家,所為何事?”
冷血惜字如金:“抓人。”
花滿樓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抓誰?”
冷血便有些殘忍的笑了一下,輕輕的道:“上官飛燕。”
花滿樓袖子裡的手忽然收緊!
他雖然知道了上官飛燕是個心機深沉的惡毒女人,但人的感情總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在接到上官飛燕的求救之後,他和陸小鳳還是決定要救她,不能任她這樣去死。
所以他們還是趕來了姑蘇,為的是救飛燕一命,這件事一了,他便決心再也不見上官飛燕。
豈料上官飛燕比他想的還要複雜上許多。
他忍不住問冷血:“她犯了什麼罪?”
冷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忽然聽見了陸小鳳的聲音。
陸小鳳一見賀九黎,登時就愉快了起來,遠遠的就笑道:“啊呀!我說賀娘子,你是不是猜到了我在外頭吃的也不好、喝的也不好,特地給我送好吃的上門呀?”
冷血的臉就又黑了幾分。
他當然也聽說過陸小鳳的大名。不僅是他能夾住一切兵刃的靈犀一指,還有他風流倜儻,睡遍了大半個江湖的好名聲!
他幾乎是立刻就炸毛了,想都沒想就堵在了賀九黎的前麵。
賀九黎:“?”
冷血小聲解釋道:“……他不是好人。”
花言巧語、放浪形骸。
賀九黎大笑。
她拍了拍冷血的肩,也小聲道:“我們隻是朋友。”
冷血的嘴角向下,不肯挪開步子。
轉瞬之間,陸小鳳就到了跟前。他自然也看見了冷血那警惕的、不滿的眼神,這種眼神他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他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兩撇胡子,探頭去找冷血身後的賀九黎,笑嘻嘻的道:“好哇!賀娘子,才多長時間不見,你都有伴了!”
賀九黎道:“好幾個月了,有伴難道不正常麼?”
她沒好意思告訴陸小鳳,他門走之後的第二天,她就火速的和冷血搞上了。
攤手。
陸小鳳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人當是得享受生活的。”
想戀愛時就戀愛,想親吻時就親吻。**苦短,若不好好的抓緊這一刻,整日活在教條之中,那這一輩子還有什麼好盼的呢?
陸小鳳本就欣賞賀九黎,見她作風豪爽,絲毫不見忸怩,又視女德教條於無物,更是覺得她對胃口的要命。
冷血卻臉上一熱。
他自是也聽見了賀九黎那句輕描淡寫的“有伴”。
這句話一被她說出來,冷血就忍不住的高興起來,他望了一眼賀九黎,見她麵上含笑,鳳眸風華,隻覺得心裡頭都忍不住泛起了泡泡,像是那種叫“可口可樂”的飲料似得。
他忍不住牽住了賀九黎的手,賀九黎微微僵硬了一下,卻也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陸小鳳微笑著看著這一對戀人,隻覺得高興的很,他道:“見你有伴,我實在是高興的要命,賀娘子,你這有了‘朋友’,不請吃飯可不行啊。”
他的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促狹。
當然,他的目的隻是拐彎抹角的暗示賀九黎自己實在是想吃她做的飯而已。
賀九黎麵不改色的說:“可以啊,我正好就帶了一個點心,你要不要嘗嘗看?”
陸小鳳道:“那當然沒問題啊!”
賀九黎微微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冷血覺得她笑的有點不懷好意。
然後,他就隻見賀九黎一晃,手中忽然多出了一個圓形的……大饅頭?然後直接扔給了陸小鳳。
這個圓形的大饅頭……那當然就是大列巴了!
本來是閒著沒事做的麵包,不過這玩意實在是太硬了,做完之後一晚上沒吃,第二天就隻能那刀切了,被賀九黎扔進了隨身空間再也沒想起來過。
陸小鳳下意識的一接,直接驚呆了,脫口而出道:“這是什麼東西?!建築材料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