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兒的自尊心, 就是這樣奇怪的東西。
她明明才十二三歲,便已經很明白自己乃是這天下最美麗的女子,所以,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應當匍匐在她的腳下,她讓他們跪下他們就得就跪下, 她讓他們把心掏出來,他們就得把心掏出來。
而且陸小鳳是什麼人,林仙兒也早已清楚。
他是個花花公子,情場高手, 看見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動路, 想著怎麼把她們拐帶走。這樣的男人, 本不應當對她無動於衷。
她活了十幾年,也沒見過幾個對她無動於衷的男人, 隻可惜來了蓬萊客棧, 卻在短短幾天之內見了好幾個。
先是陸小鳳,後又見到了冷血。
冷血最近因為幫開封府的忙而累的要命,這一次兩天兩夜沒合眼, 眼睛裡頭都爬滿了紅血絲。
不過他身子骨硬挺,隻是熬夜而已,也不至於累出什麼毛病來, 一得了空,便立刻趕來陪賀九黎了。
賀九黎好不好陪?賀九黎簡直難陪極了!她想要他的時候, 便要使出渾身解數, 總得要他乖乖聽話;可他若是動了念想, 那可不成, 她老人家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前, 他便動彈不得, 不敢上前一步了。
再者,這家夥還十分無聊,教他打什麼動物森友會、俠盜飛車5之類的玩意兒,冷血本來就對遊戲無甚興趣,如今換了蓬萊仙界的遊戲,照樣不是很領情。
在賀九黎操縱人物把小轎車裡頭的司機薅出來自己進去開的時候很不合適的點評道:“阿九,這是犯法的……”
遊戲少女賀九黎正在興頭上,搶了人家的車揚長而去。
冷血:“…………”
他正襟危坐的看了半晌,又忍不住道:“真正的捕快不會在幾炷香之後就忘掉這種江洋大盜的。”
賀九黎:“…………”
她忍不住道:“你平時話也不多,怎麼現在這麼煩人?”
冷血很是無辜、又不知道她這是呲的什麼牙,他很是天然的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嘴唇,乾脆上手摟住了她。
後世的男女朋友,多是男朋友打遊戲冷落了姑娘,現在卻是賀九黎打遊戲冷落了冷血。
冷血平日裡那麼忙,想得空一兩天和賀九黎廝守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隻能每天下了班之後趕過來,可是他下工,那天大半已經黑了,說不來幾句話就得睡了,算來這相處的時間,還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他也很是委屈。
賀九黎見狀,丟下遊戲手柄,十分豪爽的攬過了他的肩頭,十分流氓道:“小美人不高興麼?”
冷血:“…………”
冷血猝不及防,便被賀九黎的怪力一把攬住,她的另一隻手也毫不客氣的撫上了他的頭,一把把他的頭壓下來,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冷血原本就比她高、比她健壯,這樣小鳥依人的姿勢,好懸沒把他脖子給拗斷了。
他額角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
賀九黎那雙勾人的眼睛一笑,便仿佛有萬朵桃花齊齊盛開一般,讓這昏暗的臥房之中被染上些許顏色,她手指一勾,又順勢捏住了冷血的下巴,緩緩的將他的頭抬起來。
她分明是沒使半分力氣的,這個冷硬的青年人,竟也如同被桎梏的沒辦法一樣,緩緩的被她捏著下巴抬了起來。
他自打認識了賀九黎,吃的東西就豐盛了不少,再也不是每天一碗街邊水飯的水平了,隻可惜他那上天入地的運動量,也挺能消耗,陸小鳳都胖了一個號了,這冷血的下頜角,愣是同初見之時一樣的鋒利。
此刻他被迫揚起了頭,那下巴與脖頸交界的位置便叫罪魁禍首看的分外的真切……賀九黎分明看到,他那凸起的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
冷血半睜著眼睛,那一汪綠水仿佛要流出來一般的漂亮,他有一雙頂漂亮的眼睛,睫毛又長又密,隻是那過於冷硬的骨骼線條和過於筆挺的脊背,讓他身上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孤狼氣質。
若他還是個小孩兒……臉上還有嬰兒肥的話,想必是個不準大家都會以為是哪裡來的漂亮小姑娘呢!
賀九黎胡思亂想著,看著冷血如同羔羊一般抬頭,像是等著被她抹了脖子,她心中一動,隻覺得這男人簡直是妙不可言。
殘暴起來是真殘暴,對那些犯人下手毫不手軟,裝無辜小羊羔的時候也看起來真無辜。
他整個人好像也是這樣的氣質,明明欲念那樣重,整個人都如同依靠直覺和情緒行動的小野獸一樣,又與此同時擁有超然的冷靜。他好像無師自通很多事情,又偶爾好像是迷了路一樣的小孩子,即茫然又無措。
賀九黎歎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呐……”
一個人要想把自己的心分成兩半,一半用來享受愛情,一半用來防備愛情,那也是極難的。賀九黎並不精通此道,時至今日,她已發現了自己越陷越深。
要分手麼?
她有些茫然的想。
又想起那次她貿然要拋棄他時,冷血仿佛一隻在大雨中淋了三個時辰的小狼狗一般,耷拉著渾身**的毛,縮在門口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