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如今成品城中有了新主人,也帶來了新的氣象。很快陳興就發現,在城中打著思齊的旗號齊心辦大事特彆好使,這也陳興也有些喜出望外。
新組建的商隊規模不大,很多東西都不完善,跟王主的設想還差很遠。但這次出城一路向西小試牛刀,成果不錯,有了新收獲。
在西域那邊,他們買到了一種從前沒有過的瓜果。
陳興邊說還邊給思齊畫了圖講解,那果子外皮是碧色,有波狀條紋,內裡是紅色,有黑色的種子,渾圓一個,味道甘爽,消暑解渴不在話下。
這種果子帶回來以後,被城中和臨近州縣的世家大族爭相購買,價格炒得極高,完全抵消了商隊出門時候的費用。
陳興覺得這東西畢竟是他們商隊帶回來的,所以特意帶了幾個過來給思齊嘗嘗,並請王主賜名。
這個東西雖然對東漢末年的百姓來說較為陌生,但對於思齊來說卻極為熟悉。
這不就是夏日裡頭的消暑聖品西瓜嗎?
思齊覺得這名字不錯,便對陳興道:“既是從商隊從西域那邊帶來的果子,那取名作‘西瓜’吧。”
陳興覺得這名字有些怪怪的,但勝在好叫,朗朗上口,便也應了下來。
驚喜之餘,思齊對著陳興問道:“這次過來許都,你有帶了這西瓜的種子來嗎?”
陳興道是自己帶了好大兩包,已經跟其他東西交給了思齊院中的管事。
思齊瞬間覺得圓滿了。
到時讓劉贇在他那地裡種上西瓜,明年夏天就能吃上西瓜了。
想到明年夏日裡能坐在涼棚之下吃上西瓜,思齊就恨不能給陳興發個榮譽獎章。
陳興作為一郡之長,且王主並不在成平城中,他沒有在京城久留,在景園歇了一晚之後便要啟程返回成平。
臨行之前,思齊給了陳興製作大豆油和胡麻油的方子和用法,請他當心保存,回城之後找可靠之人將農作物製作成植物油,或讓百姓拿來自己食用或拿去換取生活資料全憑他們做主。
陳興對著思齊謝了又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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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跟著曹操南征北走,已許久不再見人,思齊停課好長一段時間,正好繼續投身製造研發當中。
沒過多久,她製作的焰火有了新的突破,梅子酒也已釀成。
思齊便請了跟自己關係最好的堂姐劉沁過來嘗嘗。
去劉沁府上送信的人回來,說她跟著母親回了外祖家中,還要過上幾日才能過來。
思齊想了想,又派人去請熱愛吃梅子的玩伴曹彰也過來品鑒一下。
曹府即刻有了回複,府上三公子去了軍營有事,怕是也要過上幾日才能赴約了。
思齊無奈地笑了笑,這事真的不巧。
結果就在三天後,兩人同一時間來了府上,堪堪撞在了一處。
思齊釀的梅子酒,清爽甘甜,果香悠長,的確是果酒當中的珍品。
曹彰和劉沁都表示十分喜歡。
因為是試驗品,數量有限,故而思齊今天一共也隻取了兩壇過來,她兩個這麼一會兒功夫便喝掉了大半壇。
思齊也沒打算把餘下的一壇留下,便打算讓劉沁帶回家中,給父親和幾位兄長一並嘗嘗。
這下換曹彰不樂意了。
明明兩人是一起過來品酒的,憑什麼劉沁可以連和帶拿,他卻要兩手空空的回家呢?
他也想帶一壇酒回去給父親和兄弟們嘗嘗啊!
思齊:……
這一壇本就不大,你們府上那麼多的兄弟,一人一口就喝完了吧?
劉沁也急了:“這酒壇都要空了,我隻不過飲了一杯,餘下的都是公子用了。如今隻餘了這一壇酒,阿瑛要舍了給我,公子為何還要同我爭呢?”
曹彰道:“既如此,我也不白占這便宜,這一壇新酒,咱們就一人一半,讓阿瑛另取兩個更小的壇子過來,我與你分開可好?”
劉沁還是覺得不妥,這麼著一分的話終究還是自己吃虧,畢竟現在桌上這一壇就都是曹彰喝的,稍稍懂點算術的人都能算明白這一道題。
再說這是阿瑛好容易釀來的酒,曹彰這人一點都不懂得珍惜,牛飲似的咕咚咕咚喝下了大半壇,也沒有好好品味,隻是感歎“好喝”。這樣一個不懂欣賞的人,是不該再把這僅有的一壇梅子酒帶回家去。
曹彰覺得劉沁實在是有些胡攪蠻纏,明明他都給出了最佳分配方式,這女郎怎麼非要獨吞了這一壇梅子酒才甘心呢?
思齊右手托腮,坐在兩人中央,以四十五度的角度望向天花板。
作為一個中學時代了大量青春言情的少女,思齊覺得,這兩人很有幾分歡喜冤家的味道。
賈母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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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月底之後,忙碌了幾乎一整年的郭嘉終於閒了下來,思齊也得以繼續去到郭宅念書。
郭嘉接連忙了這一整年,臉色明顯不比從前。
思齊覺得先生身體變壞,自己也有很大責任。
因為見郭嘉喜歡自己釀的米酒,思齊對於先生的日常飲酒幾乎全部包攬,有求必應,從不讓郭嘉失望。
也是在今年年終,思齊偶然從舅舅荀彧口中得知,自從郭嘉的先夫人走後,他就開始嗜酒,一年比一年嚴重,又因為沒人管著他,平日也比較隨心所欲……這樣的郭嘉,隻是在小輩兒麵前看著比較穩重端方而已,實則不拘小節,不愛被約束,不大在乎世俗間很多東西。
其實這些,思齊隱隱約約也有感覺,從他家吃穿度用當中就能看出一二。
在曹操的眾位謀士當中,郭嘉年紀最小,性格也討喜,一向也是團寵的所在,曹操本人就特彆喜歡他,出門時候帶的好酒都先供著他。
想到曆史上郭嘉脫不開的早亡命運,思齊頓覺有些頭疼。
“先生這幾日看著倒是此從前臉色憔悴了許多,正好,前段時日我剛巧認識了一位極好的醫者,改日請他過來府上,為先生診一診。”
郭嘉卻道:“我隻是前幾日得了風寒,前日剛好痊愈。這不是什麼大事,請醫者專門過來診治也是大可不必的。”
郭嘉的拒絕倒也在思齊的預料之中。
但思齊本人也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她想了想,對郭嘉道:“先生可知,我之前釀好的梅子酒,如今已經可以喝了。請幾位長輩和朋友嘗過,都說極好。”
郭嘉會意,對著思齊伸出兩根指頭,言簡意賅道:“兩壇。”
思齊點頭:“成交。”
曹操處理完外頭劉備、劉璋等一攤子事情後,郭嘉終於又閒了下來。
自打曹操上位便開始實行了屯田製度,軍屯和民屯如今已經都走上了正軌。曹操看近來郭嘉無事,便讓他和荀攸一起去考察許都周圍幾個縣的屯田落實和糧食收成情況。
郭嘉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以進行現場教學,就帶著思齊和郭奕一同前往。
劉贇聽說女兒要跟著郭嘉出門,心裡放心不下,真好如今也到了年底,他作為王侯也有考察當地民生的義務,故而跟劉協請旨,跟著郭嘉等人一起前往。
這一出門就是半個多月,在這半個月裡,思齊的騎射進步飛快,已經能夠精準地射中馬身前的野兔,就連郭奕也比從前的馬術有了很大進步。
等到思齊和劉贇回到景園後,才知道家裡出了點事。就在大概兩天之前,姚氏接到家書,家中父親亡故,要回荊州奔喪。
章氏準了。
這的確不是什麼大事,一個妾侍回鄉奔喪,按著規矩的確也沒必要通知在外出公差的王侯。
但聯想到姚氏在府上的種種和她背後之人,思齊和劉贇都直覺有些不太好。
進了冬月以後,許都城中迎來了建安六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曹彰踏雪而來,找到思齊,火急火燎地告訴她出事了。
“昨兒我和阿兄去阿父書房商量事情,聽他說起,有人密報給他,你阿父和荊州的劉表、劉備過從甚密,素日裡書信不斷。而那密報當中,還有你阿父和他們的來往信件,這事……怕有不好。”
思齊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她就知道姚氏不是什麼善茬兒,拿到了劉贇和劉備等人的來往書信不說,還能找準機會全身而退,實在是個厲害角色。
曹彰一早跑來景園給她報信,她心中自是感激,隻是曹操生性多疑,這麼一來,不知會不會給曹彰帶來不好的影響。
思齊擔心地看向曹彰:“那曹公他會不會對你……”
曹彰擺手道:“阿妹莫要擔心,我今兒過來,是阿父派來給你送毛皮的,想來就是要借你的口告訴黎王此事,日後多加小心,防範小人。阿父知道我和你最是要好,要是他不想讓我把此事告知於你,又何必昨日在書房同我和阿兄談及此事?”
“原來如此。”思齊點了點頭,又對著曹彰問道,“勞煩阿兄憶一憶,司空可還曾說過什麼旁的要緊的話?到時我也好一並告知阿父。”
曹操昨天對這事原本也就隻提了一嘴,並未多說什麼,麵對思齊的提問,曹彰努力回想了許久,最終想起了一件事情,道:“聽說荊州那邊也有人攔到過黎王殿下給劉備的一封信,阿父得了看過以後,說裡麵的措辭甚為親昵……隻是那字並非黎王殿下所寫,阿父看著,倒像是阿瑛你的字啊!”
思齊:……
她好像知道曹彰說得是哪一封信了。
那是劉贇手被風吹上的門擠了以後,讓她代筆給劉備寫的書信。
說起來,那封信的確也夠肉麻的,不知道曹操看完以後,心中作何感想。
在某些勢力的推波助瀾下,許都城中很快就有了新的謠言,劉贇表麵看起來同曹操交好,實則不然。他早已和劉表、劉備等漢室宗親結為聯盟,聯係起來裡應外合反抗曹操。
劉贇當初說是帶女兒去成平,在外待了多日未曾回來,就是因為去暗中去了荊州劉表的地盤上,同他商議反曹大計了。
思齊聽到這話也有些無語,再結合之前姚氏的種種舉動,劉贇和思齊合計之後,認為還是劉表派人放出的風。
畢竟如今曹操壓製劉表壓製得厲害,時時刻刻派人盯著他,就等他和張津在交州地界上打起來,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而劉表則想讓劉贇和曹操先打起來。
劉贇是如今宗室當中最有影響力的王侯,還有親侄兒皇帝劉協的支持。曹操生性多疑,聽說這話後定然是坐不住的。如果此時曹操對劉贇出手,劉贇帶宗室和漢室舊臣奮起反抗,就能給曹操帶來許多麻煩。
而曹操自己有了麻煩,相信就不會再給荊州的他找麻煩了。
曹操不是笨人,也定然知道,這其實是外頭人做好的局,坑的就是劉贇和自己。
但那些書信都是實實在在的,劉贇和劉表、劉備交好也是事實,隻不過他從來都是中立,從未想過要親近誰,反抗誰,更不會跑去荊州地界上和劉表“共商大事”。
看著愁容滿麵的劉贇,思齊柔聲安慰道:“阿父彆慌,這事不難,明天您帶我去一趟司空府,我來和司空談談,定然叫他知道您對朝廷的忠心。”
隻要她把研製成功的三色焰火送到曹操府上去,就足夠證明自家對他的一片誠意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