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趙美香算盤打得挺響,然而壓根沒見著宋今遙的麵,房門緊閉,沒聽見半點兒響動。
因為有宋明雪的提示,趙美香為了以防宋今遙聽到她敲門不肯開,裝作沒人在家,還特意放鬆了腳步聲,做賊似的輕聲走到宋今遙的租房前,但仔細一聽,卻真的沒有人在。
這一大早的,往哪去了?虧她還特意請了半天假。
趙美香不高興,卻無可奈何,等了好一陣沒等到人,乾脆就回家了,大不了晚上再過來唄,今晚她一定要抽出空的。
而被惦記的宋今遙如今卻正抱著厲珩痛哭,不是哀嚎,是那種細弱卻令人心碎的哭聲。
厲珩擰著眉,眼裡是著急與心疼情緒,“怎麼了?告訴王兄誰欺負你了?彆怕,王兄在這。”
一大早厲珩還沒出門,宋今遙突然敲開了他在旅店的門,話還沒說,整個人抱上來就開始掉眼淚,厲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被她哭得心痛。
宋今遙沒有回答,隻是把他抱得更緊,眼淚一滴滴地落下,浸透了他的衣衫。
“王兄......”含糊地話語帶著心疼與愧疚,除了喚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厲珩見狀也不逼她,隻是像從前那樣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幼童一般。
這動作卻令宋今遙更加心碎。
昨晚,她夢到了前世,不是她的前世,而是厲珩的前世。
在她死前一年,她與厲珩冷戰,她以為那一年厲珩是對她冷了心,因為不管她如何生病,燒的迷迷糊糊,厲珩都沒有來看她。
這一年是她在宮中最難過最難捱的一年,也是她對厲珩生了怨的一年,有時候病重太痛的時候甚至恨上了厲珩,也恨自己竟然愛上他。
她以為難過的隻有自己,即便厲珩對她曾有情意,可也不會像她這麼難受。
然而在夢裡,她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到了厲珩的這一年。
這一年,皇帝病重,皇子蠢蠢欲動,祝王也不安份,厲珩有處理不完的事忙不完的籌謀算計,可是哪怕如此,他依舊分了自己的一部分勢力來保護她,他有來看她的,在深夜她熟睡的時候,在她病重燒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厲珩不知道見了她多少次。
有一次,她病情來勢洶洶,燒的腦袋都不清楚了,太醫險些束手無策,厲珩得到消息,丟了手上的奏折就跑來了未央宮。
那一次他們相見了。
但當時她卻隻以為是她的夢。
她那時候病得很嚴重,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她看到他,既有歡喜,也有怨恨。歡喜少,怨恨多,她說了許多傷人心的話,甚至還拿了劍刺他,那時候她說,“你既然負了我,那我殺了你,再一劍自我了斷!”
那劍還是他送給她的。
可劍尖刺進他胸膛的時候,他沒有躲閃半分,定定地站在原處看著她,“你要孤的命?”
她沒有答,目光落在染了些許嫣紅的劍上,慘然一笑,抽手而後往自己頸上抹去,宋今遙還記得那時候她是怎麼想的,她恨自己對他下不了死手,索性自己死了乾淨。
可是劍刃還沒碰到自己的脖頸,被劍刺傷依舊巍然不動的厲珩瞬間慌亂,想都沒想就上前徒手抓住了劍刃。
血見,劍落,她力竭昏迷過去。
這一幕她清醒之後隱約記得,可未央宮很平靜,最貼心的婢女都沒說厲珩來過,劍刃也乾乾淨淨,她便以為那是夢了。
可是直到今日,她才知道那不是夢,那一天她確實傷了厲珩,未來的儲君,若被人知道,在這樣一個風口浪尖上,她這個名義上的公主實際上的質女絕對會被拿去作筏子對付祝王一派。
但皇宮安安靜靜,沒有半點口風透漏。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厲珩讓未央宮成為最安靜最安全的地方,而她那時候卻是以為他將她放逐,讓未央宮成為冷宮。
她那時候恨他,可也愛他,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他贏了,那她就陪她爹下地獄,如果他輸了,她也陪他去死。
但她從來沒想過,他也願意為她去死。
宋今遙一直以為厲珩對她有喜歡,卻遠不及她深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