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彥行的安撫下,唐琢的心情徹底平複了下來。
“乖乖在這等著。”
君彥行為他抹去眼角的淚痕,又拍拍他的臉頰,輕聲說道。
然後,不等唐琢給出反應,便轉身麵對那些警員去了。
唐琢呆呆地注視著他,他聽不懂君彥行和那些警員在說什麼,但他穩重成熟的嗓音在房間裡響起,卻讓他感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安心。
還有……性感。
唐琢感覺心跳快了幾分,因為哭泣而憋紅的臉頰,那紅暈不僅沒有消下去,還越來越紅了。
隻是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連忙深呼吸,這才將異樣平複下去。
他緊張地等待了起來。
麵對君彥行的時候,警官們明顯好說話很多。
很快,那幾個在唐琢看來凶神惡煞的警員,被君彥行請出了病房。
而在旁邊發愣的夏春正,也終於回過神來,主動去跟當地警方周旋起來。
君彥行願意保下唐琢,這件事自然就好辦很多了,但必要的手續還得他去操持。
於是很快地,隨著他們離開,病房中又隻剩唐琢和君彥行兩人,不複剛才的擁擠。
君彥行將房門關上,轉身回頭。
這時候,坐在病床上的唐琢已經停止了哭泣,他的臉色也恢複紅潤,一雙水汪汪的漂亮眼睛望著他,帶著明顯的依賴。
君彥行心中一動,麵上卻依然淡淡。
“彥行哥……”
這時,唐琢小聲喊他,因為剛剛哭過,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沙啞,又因為濃濃的鼻音,聽著格外軟綿。
“嗯。”
君彥行回到他身邊,問道,“要喝水嗎?”
也不等唐琢回答,他就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唐琢隻好接過,捧在手裡小口小口地抿著。
感覺到嗓子舒服了些,他才看了看門外麵,接著看向君彥行。
“那些警察都走了嗎?他們還會來抓我嗎?”他有些惶恐不安地問道。
“不會。”
君彥行再次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唐琢的肌膚細膩柔軟,又肉乎乎的,手感特彆好。
當然,君彥行很快就收回了手,像是這個舉動隻為了安慰他一樣,隻是在唐琢沒注意到的時候,又忍不住摩挲指尖,仿佛有些意猶未儘。
“有我給你做擔保,你可以安心在這裡養傷。”君彥行說道,“隻是,以後不能亂跑。”
唐琢趕緊點頭應下。
“我不會亂跑的。”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可以跑去哪裡,那些黑市又會不會再來這顆落後星球上抓他。
“彥行哥,我真的沒有說謊。”
想到剛才的事情,唐琢依然心有餘悸,他望著君彥行,懇切地說道:“我跟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
“嗯。”
君彥行點頭
,他並沒有懷疑唐琢。
從小的經曆造就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所以他很難跟人交心,這麼多年也就一個夏春正能得他信任。
然而這段時間,他和唐琢卻很自然地相處了下來。
沒有任何利益相交,沒有任何算計猜疑,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接觸、相處,那種輕鬆自在的感覺令他恍惚,也令他上癮。
所以他是相信唐琢的。
至少,他被丈夫迫害而逃跑出來的這段是相信的。
其他的諸如星網、飛船之類不可思議的東西,無傷大雅,也無關緊要。
唐琢很快明白過來他的想法,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已經十分感激了。
因為這段時間了解到的信息越多,他就越發明白,即使是為了躲避黑市可能的跟蹤,他也不能再跟其他人袒露自己來自外星的身世了。
反而要儘可能保密,這樣才能真正保障自己的安全。
*
虛驚一場,又崩潰大哭過,本來身體就還虛弱著的唐琢,很快就在君彥行的安撫中,躺在病床上睡了過去。
夏春正辦完事情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君彥行幫他掖被子的情景。
那溫和細心的模樣,讓他不免停在門口,感覺自己是不是見鬼了,或者他這小老板被奪舍了?
不過,君彥行很快發現了夏春正的到來。
他從病床邊站起身,神色已經恢複一貫的漠然,但明顯放輕了腳步。
來到門口,示意夏春正出了病房,這才無聲地關上門。
夏春正自然發現了這個細節。
他哪裡見過君彥行對誰這麼細致妥帖過?心中不免嘖嘖稱奇。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或許是唐琢這孩子心思純淨,所以這麼快就得了小老板的青睞和信任吧。
至少君彥行這副模樣,著實比之前多了幾分人味。
“老板,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您找個時間過去簽個字就好,不過……”
夏春正看了君彥行一眼,繼續說道:“唐唐以後可能得住到您的彆墅裡。”
君彥行沒什麼反應,隻淡淡應了聲。
見狀,夏春正鬆了口氣,但心裡又愈發納罕了。
居然連同住都答應了!他才離開短短一周啊,小老板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不過,這是好事。
夏春正露出欣慰之色,而君彥行已經習慣性地從口袋中摸出香煙和打火機,然後……
就被路過的護士警告了。
無奈之下,他隻好轉身去吸煙區,夏春正看了看病房,又看了看他的背影,最後抬腳跟上。
夏春正明顯還有話要跟他說,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都猶豫不決的樣子。
等到君彥行一支煙抽完,他還在旁邊欲言又止,惹來君彥行不耐煩的一瞥。
“還有事?”他直接問道。
“嗯……”
經過一番糾結之後,夏春正還是選擇如實告知
:“是君副……”
他頓了頓,改口道,“是君延峰,聽說他母親真的有些瘋癲了,然後……他昨天強行把她從瘋人院接了出去。”
在君樺死後,君彥行對其他兄弟姐妹和君樺的小老婆們並沒有過多整治,隻是將他們遣散,沒收了一切君家的福利。
唯獨君延峰母子,他卻並沒有輕拿輕放。
君延峰被革職,在不服跑來對峙時被君彥行一拳接一拳地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差點被活活打死。
但君彥行好歹是給他留了口氣,然後就沒有管他了。
他對君延峰的感情是複雜的,雖然因為他的母親,他對君延峰也是恨之入骨,但以前他在君家勢弱之時,君延峰這個蠢貨也的確幫助過他。
不然,以他繼母的手段,君彥行年幼時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然而一起鬥了這麼多,他們兄弟倆卻也的確是沒有任何講和的餘地了。
至於君延峰的母親,君彥行直接將她送入了瘋人院,並讓人看管了起來——他連生父都敢下死手,更彆提這個從小苛待他、間接害死他母親的繼母了。
他就是要這個女人也感受一下他母親生前的絕望。
如果按照原本的發展,君延峰根本不可能把母親救出去,因為君彥行在這個海島絕對待不了三天就會回去,更彆說是一周了。
在他的嚴防死守下,君延峰的母親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自殺在了瘋人院中。
君彥行大仇得報,也最終導致了兩年後被君延峰找到機會,開車把當時已經癌症晚期的他撞死。
或者說,同歸於儘。
而這次君彥行卻因為唐琢滯留在了海島,僅僅是幾日時間,事情的發展卻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蝴蝶的翅膀已經開始扇動。
當然,君彥行和唐琢並不知道這些。
此刻君彥行聽著夏春正的彙報,雖然臉色黑沉下來,但看上去還算冷靜。
“然後呢?”
他再次點燃一支煙,在吞雲吐霧中詢問夏春正。
夏春正哪敢隱瞞?又帶著幾分忐忑地說道:“剛才得到消息,君延峰已經帶著母親連夜逃出國了,估計是不敢再回來了吧……”
君彥行一頓,又繼續吸了口煙。
夏春正觀察著君彥行,實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隻好問道:“要派人把他們抓回來嗎?”
“抓得到嗎?”君彥行反問。
“……”
夏春正也給不出確切的答案,畢竟天大地大,在國內倒還好些,在國外的話那真就如大海撈針、鞭長莫及了。
“我知道了。”
君彥行皺著眉,神色不愉地道。
可以說,在君樺死後,這世上最能牽動他情緒的人就是這對母子了,在之前光是聽到他們的消息都能令他心中戾氣翻湧,恨不得殺人。
然而此時此刻,君彥行隻是感覺胸口發悶而已。
也不知道是因為相隔萬裡,
還是他最近的心境有了變化,現在想起國內的事情,他竟感覺有些遙遠了。
沒辦法代入進去,好像已經跟過去隔了一層。
在知道君延峰逃出國之前,他甚至也沒想過要親自回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