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琢:“………………”
所以,連狗狗都不喜歡他嗎?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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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多的光景,暑氣稍稍褪去。
陽光依然明亮得晃眼,卻不再像午時那樣猛烈炙熱,仿佛能將人烤化。
718路公交車緩緩行駛在路上。
飽和度極高的橘黃光線透過窗戶玻璃,斜斜地打進車廂,隨著道路兩旁建築物高高矮矮的行進而明滅變幻。
車廂中部,一道身影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
那人看上去很年輕,大概十八-九歲的模樣,頭發拂過他的耳尖,微微的自然卷,看上去蓬鬆慵懶。
挺拔頎長的身體包裹在運動風的潮服下,本該是青春洋溢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卻莫名有種沉穩內斂的感覺。
公交車到站停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牽著孫女走了上來。
“奶奶,這裡這裡!”
大約兩三歲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開口,給沉悶的車廂帶來幾分歡快的氣息。
“這裡有位置!”
她率先衝到了車廂中部。
在上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坐在這裡的帥氣大哥哥,忍不住被吸引過來。
本來望著窗外的君彥行,微微側頭,低眉朝小女孩看去。
他的目光淡淡的,表情也十分平靜。
然而小女孩在對上他的視線後,卻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怯生生地收斂了笑容。
這時,老人家才姍姍來遲。
她剛準備坐下,卻被小孫女抱住了手臂,硬拉著往後頭走去。
“不……不要坐這裡……”
“好好,你慢一點,彆摔著啦。”
車廂裡座位很多,倒是沒有發生什麼衝突。
很快,718路來到下一站。
“陽光花園站到了。”
“請到站的乘客有序下車,先下後上……”
在播報聲中,一直待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年輕人,終於提起腳邊的行李袋,從後車門下車。
陽光花園是個小區,西側門距離站台還不到一百米,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作為側門,隻允許行人和自行車出入。
此刻門敞開著,保安模樣的大叔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打瞌睡。
君彥行看了眼手表,沒急著進小區,而是到小區門口的雜貨鋪買香煙。
“帥哥,我們這裡不支持刷卡哦。”
路邊小店沒有配備pos機,而這個年代,手機掃碼支付還沒有流行起來。
君彥行隻好摸出一張百元大鈔。
“零錢不用找了。”
拒絕了雜貨鋪的硬幣,君彥行接過香煙和打火機,提著行李包來到路邊,動作熟練地抽出一根煙點燃。
火星微微亮起,在午後熱烈的陽光下閃爍。
劣質香煙的氣味隨著煙火燃燒而蕩開,衝擊著還未對尼古丁建立耐受的身體。
這時,褲兜裡的手機傳來震動。
君彥行眉頭輕蹙,忍著不適摸出來看了看。
父親。
在看到這個備注名時,君彥行夾煙的手指微微一頓,眉心皺得更緊,漆黑的眸底閃過一絲陰沉的戾氣。
不過,這情緒隻是一閃而逝,很快又回歸漠然。
他接聽了電話。
“君彥行,你在哪裡?馬上給我滾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暴躁的罵聲。
“你現在是想乾嘛?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的確是我讓你把手頭的項目轉給你弟弟的,那是因為我對你另有安排!”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成熟懂事的孩子,對你寄予了厚望,但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以你這個表現,我怎麼放心以後將集團交給你……”
男人的罵聲喋喋不休,君彥行隻是沉默地聽著,臉上的神色愈發平靜和冷漠。
許久後,君彥行才淡淡開口:
“說完了嗎?”
一句話就讓男人收了聲,然後更加氣急敗壞起來,“君彥行,你……”
“接下來這番話,我隻說一遍。”
君彥行的聲音十分平靜,“我對繼承豐盛沒有興趣,你的財產想要給誰,也跟我沒有關係。”
他臉上的神色宛若高山上經年不化的寒冰,迷蒙的煙霧縈繞在他周身,透出生人勿近的疏離和冷酷。
“今天起,我們不再是父子,以後見麵也當做不認識吧。”
說完之後,君彥行便掛斷電話,同時將這個號碼拉黑。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忍受著那刺激性極強的氣體,煙霧繚繞中,他的雙眼逐漸漫上猩紅,回憶也如潮水般湧現腦海。
君延峰,這個所謂的弟弟,其實也隻比他小兩個月。
在他母親抑鬱自殺之後,君延峰和他的生母就被君樺帶回了家,不過這段婚姻也沒有持續多久。
有了小三,自然有小四小五小六……
君樺一共有五個孩子,每個孩子的母親都不同,而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也幾乎是用養蠱的方式培育著自己的小孩。
不爭不搶是沒辦法在君家生存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君彥行從小就學會了鬥爭。
他是長子,也是君樺最優秀的孩子,但……
那又怎麼樣呢?
前世的他確實爭贏了,但年紀輕輕就落得病痛纏身,最後在三十歲那年被君延峰開車撞死。
君彥行猛吸一口煙,吞雲吐霧中,頭腦慢慢冷靜了下來。
煙癮也是在壓力最大的那幾年染上的,沒想到重活一世,他還是離不開這玩意。
他昨晚想了一夜,最後決定離開君家。
上輩子他已經做到了所有他想做的事情,即使最後被君延峰撞死,他也沒想過複仇。
畢竟,就算沒有那一撞,肝癌晚期的他也活不長了。
這一世,他想換個活法,至少,不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控製。
君彥行沉思著,手機再次響了。
他剛想掛斷,卻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夏春正。
君彥行這才點擊了接聽,同時提著行李包往小區門口的方向走去。
而與此同時,離西側門不遠的居民樓,一道身影正從中走出,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