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2 / 2)

燕爾新婚 綠藥 12150 字 5個月前

——她打了徐思博的母親兩個巴掌。

她看著往日麵目凶惡的老太婆恨得張牙舞爪,氣急敗壞地一句一句罵著她。

她忽然笑了。在俞嫣和懷荔練習跳舞的時候,她練的是劍。她殺過山匪,如今竟被這樣一個矮瘦的老人刁難兩年。

聽著老太婆不堪入目的咒罵,她麵帶微笑,平靜地說:“您說得都對,我無子又不孝。您老人家應該很願意替子寫下放妻書一封,對吧?”

“你瘋了!你這個潑婦!你跪著給我當兒媳我也不要了!”老太太掙紮著。

沈芝英笑得很輕鬆。

徐思博今日當職時,一直心緒不寧,且心裡越來越後悔。他和沈芝英多年感情,又衝破一條人命的矛盾,終於結成夫妻,他應該更珍惜這段姻緣才是。

千錯萬錯,他昨天晚上不該真的碰了彆的女人。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日歸家之後就把那個小妾攆去莊子上,再不見她。

有了這個決定之後,他又反思了許多。回憶著這兩年的朝朝暮暮,想起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他一直是個孝子,對母親言聽計從。那些沈芝英遭受的刁難,如今被他重新回憶,想得越多,心裡越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到,母親對他有生育之恩,他理應萬事順從,以表謝恩。可是他的母親對沈芝英一點恩情也沒有,恭敬之餘,她沒有義務去承受更多。

那日行昌園,沈芝英縱馬的身影總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他覺得她變了。可是會不會正是因為她過得不開心,才會有了變化?變得死氣沉沉,變得不像他記憶裡的阿英。

徐思博長長舒了口氣,決定今晚回家之後和母親談一談,讓母親對沈芝英稍微和善一些,至少不要動不動責罵……

他提前回家,又特意冒雨去買了一包紅豆糕,小心捧在懷裡,打算帶回去給沈芝英,哄她開心。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親眼看見自己母親的臉被沈芝英踩在腳下的那一幕。

他不是在做夢吧?

徐思博懵了。懷裡捧著的紅豆糕落了地。油紙散開,裡麵的紅豆糕摔碎,也滾落出來,染臟。

“你在乾什麼?”他怒吼一聲,聲線裡帶著顫音。

沈芝英先是打了徐思博母親兩巴掌,輕易激怒她,讓老太婆替子寫下放妻書。本來事情到這裡便結束了,隻要等徐思博歸家就好。可是老太太氣不過,衝過來,想教訓沈芝英。

沈芝英不可能再順從。

她抬起一腳,直接踹過去,將老太婆踹倒在地。老太婆哎呀呀一會兒天一會兒地地喊著,她又大聲嗬斥,還讓家仆過來抓沈芝英。

沈芝英還要等徐思博回來,不能立刻走人。

沒辦法,隻好一腳踩在老太婆的臉上,讓她閉嘴,也讓那些家仆不敢衝過來煩人。

“你回來了。”沈芝英看了徐思博一眼,將腳從徐思博母親的臉上挪開。

徐思博身形踉蹌地衝過去,跪著去扶起母親。

老太婆發了瘋一樣地怒吼著:“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娶了這麼個悍婦回來!有我沒她!把她趕走!立刻馬上!我一眼也不想再看見她!”

老淚縱橫,痛不欲生。

徐思博憤怒地轉過頭瞪向沈芝英,急道:“你休要再發瘋,還不快過來跪下向母親賠罪!”

沈芝英一下子笑出聲來。她朝一側的方桌走過去,上麵放著老太太剛剛幫她兒子寫好的放妻書。她拿了筆塞進徐思博手裡,笑著說:“我欺辱你母親至此,你該休了我才是孝心的表現。”

“你為什麼在笑?”徐思博不敢置信地瞪圓眼睛,“你居然在笑?你著了什麼魔?”

老太太在兒子懷裡嚎啕大哭:“快點休了他!再不將她趕走,你是要你老母親的命啊!”

“簽!簽!我這就簽!”徐思博在母親的哭嚎裡拚命點頭,抖著手在那張放妻書上簽下自己的名諱。

最後一筆寫完,他怔怔盯著放妻書上自己墨跡未乾的名字,有一瞬間的迷茫。他休妻了?明明今日白天時他還在一直反思和沈芝英的這段姻緣,想著該如何改善他與沈芝英的關係……

要不,先假休妻哄一哄母親,改日再勸沈芝英向母親磕頭賠禮?

他還來不及多想,手裡的那份放妻書突然被沈芝英搶走。他的視線跟著那份放妻書而走,最終落在沈芝英陌生的臉龐。

此刻的沈芝英很陌生,和這兩年的她完全不一樣。可是這份陌生之下卻藏著另一種熟悉,似乎很早之前的她正是這個模樣。

沈芝英將放妻書折了一下,遞給一旁的丁香。她居高臨下地望著抱在一起的母子兩個,她的視線最終落在徐思博的臉上。如今想來,隻覺得自己少女心事瞎了眼,怎麼就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她望著徐思博,平靜地說:“還請清點一下我當初的陪嫁送去沈家。當然,你可以扣除一部分當做給你母親的醫藥錢。”

言罷,她轉身往外走。耳畔還有徐思博母親的哭嚎聲,隻不過那些聲音似乎隔著山巒與雲霧,離得她很遠很遠,也會越來越遠,日後再也不會聽見。

徐思博自打回來見到母親被沈芝英踩在腳底的一幕,人始終處在懵怔震驚的狀態裡。這是他從未想過也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

他眼睜睜看著沈芝英走到門口,她彎下腰去拿豎放在門邊的紅傘。她將紅傘撐開,邁出門檻,走進雨幕裡。不知何時,外麵的雨居然又大了些,隱隱擺著遠處的雷聲。

他看著沈芝英走遠的紅色背影,眼前忽然浮現當年她一身紅色嫁衣的模樣……母親揪心的哭聲似乎也遠了些。

懵怔與震驚稍散,昨天晚上爬上心頭的恐懼再次浮現,他突然喊:“阿英!”

沈芝英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她倒是想聽一聽這個曾經深愛過的人,最後會對她說什麼。

徐思博有一點慌張地站起身,他的母親將手遞給他,他也沒注意到。

他死死盯著雨幕裡沈芝英的背影,慌聲:“非要這樣嗎?就因為我昨天晚上的一時糊塗你就氣成這樣?我冒雨給你買了紅豆糕,你就是這樣迎接我的?”

丁香氣得咬牙,心疼地望了沈芝英一眼,見沈芝英平靜的眉目卻突然浮現了璀然的笑。

沈芝英連回頭看徐思博一眼都沒有,大步往前走,再也不會回頭。

丁香終是氣不過,氣呼呼地回頭瞪著門口的徐思博,惱聲:“我家娘子從來不吃紅豆!會起疹子!”

徐思博愣了一下,她不吃紅豆?是這樣的嗎?

徐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看熱鬨,投落在沈芝英身上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怪物。可是沈芝英已經完全不在意了。她大步走出徐家大門,邁過門檻的那一刻,與過去的自己做訣彆。

雨水越來越大,衝刷著天地,亦將沈芝英心口的塵埃儘數衝刷乾淨。

·

軟塌上,俞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侍女,聽她稟告沈芝英那邊的事情。最後俞嫣開心地笑起來,仰躺在軟塌上,抱了個軟枕在懷裡,眉眼彎成一條縫。

支摘窗外嘈雜的落雨聲也成了這世間最美妙的樂音。

俞嫣睡下時,薑崢還在書房裡。用晚膳時,薑崢告訴她晚上要遲些回去,不用等她。

俞嫣的確沒等薑崢,薑崢下半夜回來時,她已睡熟。俞嫣以為他是忙公事,卻不知他在書房裡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每一根熏過的香的蠟燭都被他重新雕修完畢,又在曇花旁悉心雕一雙雁。

弄完蠟燭,他親手去係粗繩上的鈴鐺。這粗繩是懸秋千所需。弄完之後,他撥弄著小鈴鐺,突然又有了個主意。他尋了用料柔軟的細細柔繩,長手量過細柔繩,憑借握俞嫣腰身的記憶,準確掐準了長度。

盒子裡,裝著大小不一材質不一的鈴鐺。他附耳過去,拎起每一顆小鈴鐺輕晃,去挑選最喜歡的聲音。

搖曳的燭光下,映出他專注柔情的麵頰。

——他要給俞嫣做一條墜著小銀鈴的腰繩。

酒已經挑好,布娃娃明日會送到。鮮花倒是不急,等明日雨過天晴,他再去挑選。

薑崢洗漱之後,輕手輕腳地上了榻,在俞嫣身後抱住她,克製著輕輕親一下她頎長皙白的後頸。

翌日,兩個人都起了個大早。用過早膳後,薑崢出府去尋合適的雲錦。

俞嫣推開窗戶,窗外晴空萬裡,一日雨水的洗滌,讓天色更加乾淨。

好心情的她讓退紅拿來筆墨。

前一陣子,她曾隨口答應過懷荔,給她畫一幅畫。今日心情好,起得也早。她哼著輕快的小調,在窗下描畫。

午時薑崢歸家,便看見俞嫣挪了一套桌椅在窗下畫圖。桌上是一幅畫了一半的春日圖,還有各種色彩的顏料。

薑崢瞥了一眼那些五彩斑斕的顏料,再掃一眼俞嫣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顏料,遲疑了一下,緩步走過去。他在俞嫣身後俯下身來,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去瞧她畫了一半的春日圖,溫聲:“怎麼在這裡作畫?去書房吧。”

俞嫣隨口說:“這裡風景好呀,怎麼啦?”

“我想你去書房陪我。我讀書,你在一旁畫畫。這樣你一直在我身邊,每次抬頭都能看見你。”薑崢微頓,“要不然,我會一直想著你,心緒不寧無法專注讀書。”

“又貧嘴滑舌……”俞嫣翹起唇角,小聲呢喃了一句。最後還是聽了薑崢的話,讓侍女拾弄一下,搬去薑崢的書房。

薑崢的書房可不小,甚至還有休息的臥榻、小型浴室,像個小臥房。在薑崢書案旁添一套書桌卓卓有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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