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躺在床上,都能聽見隔壁大叔的呼嚕聲, 大嬸的叫罵聲, 還有嬰兒的哭鬨聲。
她想著自己是個文明人,不跟他們計較這麼多, 其實關鍵是她打不過他們。
她摸了摸肚子,皮包骨頭,能摸到肋骨了, 她簡直心疼壞她自己了,然而沒什麼用,她隻能聽著自己的肚子唱交響曲。
這還真是個悲傷的事情。
綠茶還沒挨過餓, 她爬了起來, 下床的時候還被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絆了一下, 她沒敢深想。
再想她就該哭了。
她摸到桌子邊上,抱著碗喝了壺涼水, 準備回去的時候, 她聽見了吱吱兩聲。
她慫的在桌子上不敢動了, 越想她越可憐自己, 她抱著自己膝蓋,一直睜著眼到天明。
她慢吞吞的挪到門邊,把門推開了。
狹長的小道,上麵臟兮兮油乎乎的, 各種垃圾堆在一起, 飛著蒼蠅和小黑蟲。
綠茶又把門關上了。
她打量著房間, 才知道什麼叫做家徒四壁。
除了四麵牆, 就有個小破床和破舊的木桌。
連把椅子都沒有。
但至少打掃的挺乾淨的。
重點是家裡什麼都沒有。
綠茶在思考她要去哪裡,要把命保住,她還想吃飽飯,其實她還想漂亮衣服,胭脂水粉的。
但是她現在還是不要想的好。
綠茶跑到灶台邊上,家裡就剩兩塊紅薯了,她拿起來又放下,再拿起來,最後下定決心自己做飯。
她不會做這些,點火的時候,弄出來了很多煙,小房子還不透氣,她被熏的流了很多淚,把眼睛都哭紅了。
她抹了把淚,吃紅薯的時候還有點急,被燙了一下。
她就又哭了。
其實她內心深處是不想哭的,然而擋不住強大的生理鹽水。
她奶奶已經過世一個星期了,她一個小丫頭是不敢亂跑的。
這個時候很亂,她奶奶跟她說過,她這麼大的丫頭是很容易被賣了的,被賣了的丫頭要挨打挨罵,連口飯都吃不上。
所以原主在家裡呆了五六天都沒敢出去。
現在她是必須要出去,再不去她就餓死了。
綠茶又回到床上躺了會,一迷糊她又睡著了,醒來就到下午了。
她翻身下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看不出顏色的鞋子穿上了。
這個時候街上還挺多人,熱鬨的很,大多數人臉上都是帶著蠟黃,衣服都是黃褐色,暗沉的像副油墨畫。
還是有一點亮色的。
綠茶想了想,去了隔壁的花街。
花紅柳綠,空氣裡都彌漫著一股胭粉味,明亮寬整的街道,一串串紅燈籠在閣樓邊蕩著。
綠茶抬著頭,歪著腦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身後突然出現了喇叭聲響,她就往一邊滾去了,膝蓋擦傷了,磨的生疼。
她還來得及坐起來,就聽見了一道放肆的笑聲,聽起來是個少年人的。
她看過去,黑亮的車子裡,窗戶被落了下來,露出來了是張十四五歲的少年的臉,一雙眼睛甚為好看,黑亮璀璨,就是笑的有些惡劣。
綠茶垂下頭,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卑。
少年吹了聲口哨,嗓音清亮:“小丫頭,你過來。
綠茶不想過去,但是她慫,她就蹭過去了,細聲細氣的叫了聲:“少爺好。”,原主的奶奶教過的,看見年輕的叫少爺小姐,穿戴好的就叫老爺夫人。
“你這小丫頭。”少年揚眉,看著這丫頭呆呆的,沒想到還會這麼叫人,他一般是不理人的,就是這丫頭看著可招人疼,“看著我。”
綠茶用攥著衣角,怯生生的抬頭,睫毛抖的一顫一顫的。
少年真覺得這丫頭一張臉上就雙眼睛好看,剔透的跟他老祖宗給他的那塊貓眼石一樣,就是身上忒臟了,還黑乎乎的,他夾出來兩塊銀元:“賞你的。”,他付大少彆的愛好沒有,就喜歡用錢砸人。
綠茶沒反應過來,看著呆呆傻傻的:“啊。”
付大少哼笑了聲,他跟個傻子說什麼,把錢扔地上了,枕著雙臂靠在後椅上:“走了。”
綠茶等車子開走,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錢,隻是沒等她撿,一邊就竄出來兩個人,拾了錢飛快的跑了。
綠茶這才反應過來,她發現自己腦子轉的慢了很多:“係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