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愣了愣, 思考一下, 他說真話的可能性:“你要娶我?”
齊戚摘下了頭盔,臉上的血跡未乾,頭發有些淩亂,卻不掩其風采, 眉目深邃, 眸似寒星,他聲音低沉:“是。”
綠茶抬頭去看他:“為什麼?”
齊戚勾唇,帶著兩分狠戾:“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綠茶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齊戚把劍收回劍鞘, 目光犀利:“可願嫁我?”
綠茶抿了抿唇,總感覺他是想換一種方式弄死自己,死亡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如果有一線生機,她還是不願意放棄:“我父皇剛駕崩,我要守孝。”,能往後推就推吧,實在不行, 就再離開這個世界。
隻不過係統好像說過,蓄意自殺會進懲罰世界?
算了,還是不要想了。
齊戚看著她的側臉,顯得倔強, 他伸出手, 很平靜的攬住了她的肩膀:“我沒有想殺他。”
綠茶的側臉貼在他的鎧甲上, 能聞到很濃厚的血腥味, 她能感覺到齊戚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無言的恐懼。
綠茶沒說話,隻是推開了他,走到了熙帝的屍體旁邊,跪下,親手給他整理儀容:“他風光了大半輩子,現在也應該風風光光的走。”
齊戚解下了鎧甲:“朕願追封他為太上皇。”
綠茶對他笑了笑,眉目越發豔麗,唇上的口脂嬌豔欲滴,她肌膚極白,烏黑的發鬢如雲:“後宮三千?”
齊戚上前兩步,半跪下:“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綠茶站起來的時候,裙尾猶如盛開,依然驕傲:“我要為父皇守孝。”
齊戚:“婚期定在三年後。”
綠茶內心逼了狗子,但是她不能說,她垂下頭,難得溫順:“好。”
淮國國破,皇宮沒受到多大破壞,城自大喪之日始,各寺、觀鳴鐘三萬次。
綠茶去了大理寺。
裡麵潮濕陰暗,充滿著腐爛和血腥味,沉沉不見天日。
綠茶其實不怎麼喜歡穿白衣的,但是這個世界的人的感情都沉重而深沉,她很難做到置身餘外,有的時候,她都覺得壓抑到難以呼吸。
牢裡有個削瘦的男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雙腳上有著沉重的鐵鏈,麵黃肌瘦,很難看出以往的風采,他縮到牆角裡麵,垂著頭,一言不發。
綠茶先開的口,她讓人打開了牢門:“皇兄。”
地上的稻草好多已經腐爛發臭,鼠蟻橫行。
男子這才張口,他沉默了許多:“淮國沒了?”
綠茶坐到他身邊:“沒了。”,楚明文力反熙帝借道給齊戚,惹怒了熙帝,被下了大牢。
楚明文轉了轉眼珠子,幾分生硬,嗓子也是沙啞的到幾乎能泣血:“他呢?”
綠茶靠到了牆上,鼻子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惡臭,隻是眼睛還忍不了,被熏到流淚:“父皇駕崩了。”
楚明文這才轉過頭,他的眼睛已經能適應黑暗了,所以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表情,能看的見她眼裡淚,這時他才意識到,他的皇妹不過是一個剛及笄的少女,他躲在這裡——也太懦弱了。
楚明文勉強的抬起胳膊,放到她肩膀上:“還有皇兄在。”
綠茶笑了笑,眼睛彎如月牙卻晶瑩:“皇兄,我就是來帶你出去的。”
楚明文廢了好些力氣才站起來,他也知道,投降不殺:“好。”
一直等走到外麵,楚明文才發覺自己已經在大牢你呆很久了。
齊戚在外麵等著,麵無表情,身著玄色的衣袍,身後隻跟著六個侍衛,他見綠茶和楚明文離的很近,喚道:“長安,過來。”
他還記得那句,我仰慕皇兄甚久。
久久不能忘。
楚明文這才反應過來,不敢相信的看著齊戚,他剛還疑惑,為何他皇妹能自由出入大理寺,還能放出來他這個前朝太子。
綠茶沒感覺到有什麼,她走了過去,因為正迎著太陽,所以半眯起了眼睛,看起來頗為漫不經心:“何事?”,也不是她不怕了,應該可以說死豬不怕開水燙。
齊戚並不生氣,他拿出一個披風,親自為她披上:“天涼了,長安要注意保暖。”,他神情並沒有很溫柔,甚至沒有一點溫和,但是看起來很暖,對比也就特彆鮮明,“長安的衣服臟了,回去就不要再穿了。”
綠茶也沒打算再穿了,她點了點頭:“嗯。”
齊戚覺得她這個時候特彆乖巧,也特彆招人喜歡,他勾了勾唇,看起來很青澀,眉目深邃,因而隻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意外的顯得情深:“長安。”,這二字在無數個無眠夜裡已經被重複過千萬次,因而特彆動聽。
綠茶耳朵動了動,有些不自然的彆過頭:“彆這樣叫我。”,她聽的頭皮發麻,心神還有點蕩漾,二者結合起來的感覺並不好受。
齊戚沒搭話。
楚明文能感覺齊戚對他似有似無的敵意,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想去思考,他現在隻想知道,齊戚和他皇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在修養中打聽了許久,一直見到楚綠音後才知道那日在未央宮內發生了什麼。
他沉默了許久,一直等到楚綠音說了聲:“皇兄,你還記得十年前跟在楚綠茶後麵的那個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