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剛好還剩下四個人, 過堂風從窗戶口穿過,課桌上的書本被吹的嘩啦啦響, 有人卷子沒壓好, 跟著過堂風一塊下去了。
四個人都睜著眼, 大眼對小眼。
小個女生磨蹭的開口:“誰去拿?”
綠茶也沒想寫卷子,從自己課桌洞裡抽出來一張卷子,放那人桌子, 隨手用課本壓上了:“成了,走吧。”
其他人沒異議。
下課鈴聲一向挺及時, 綠茶把試管又放回去。
小個女生跟綠茶依依惜彆:“我就先回去了, 晚上再去找你玩。”
綠茶嘴裡嚼著口香糖, 額頭上碎發, 度了層金光一樣,成了淺栗色:“好。”
許放也跟著磨蹭了很久,實驗室要鎖門的時候, 他才佯裝淡定的往前走:“我們一塊去找老師?”
綠茶跨出門,往數學老師辦公室那邊走:“成吧。”
許放就是害羞,雖然明理暗裡都有些蠢蠢欲動, 就是慫,彆說告白, 走的近點, 都感覺渾身出虛汗。
綠茶挺隨性, 她漫無目的的四處瞟:“老是怎麼也把你留下了?”, 她是老師眼裡的一根草, 許放就是個寶貝疙瘩,校長都恨不得供起來的,就是這寶貝疙瘩不知道有什麼毛病,跟有交流障礙症一樣,杵在一邊,半天都放出去來一個屁。
她是不待見這類人,除了許放,簡直也跟中了毒一樣。
許放心裡甜的能冒泡,小心翼翼的靠著她走,出於一些不可言說的私心,他一直走到她左邊:“考試時睡著了,交了白卷。”
綠茶吹了聲口哨,斜睨著他:“還真看不出來。”
許放有那麼一瞬間心臟爆炸,彆說,就是興奮的:“你呢。”
綠茶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沒事乾,就是發呆。”
她一直覺得挺扯的,一度以為自己得了失心瘋。
她生活的相當遂順,家裡雖然說不是世界首富,但吃穿不愁,家裡的小洋房還有地下車庫,過個生日都跟開party一樣,就是家裡也小公主,父母恩愛的就跟模範夫妻一樣,長這麼大,非要扯上煩惱,那真是無病呻吟,沒事找事了。
但她就是憋屈,憋屈但無處發泄。
她可不隻是家裡的小公主,簡直是這個世界的公主,說句中二的,這世界都他媽圍著她轉的。
綠茶有點暴躁,踹了下門,咣當的一聲。
許放心疼他女神的腳,嘴巴一抽,沒把住門:“腳疼不?”
綠茶轉眼看許放,跟看變態一樣:“我剛踹辦公室門了。”,神他媽問她腳疼。
許放也覺得自己有毛病,轉移話題道:“怎麼了?”
綠茶靠到門口,隨口胡謅道:“老師們出去聚餐了,等會數學老師就來電話讓我們回去了。”
掃操場的是個大爺,前退休的老校長,沒彆的,就是樂於奉獻燃燒自己,他是個挺和善的小老頭,精瘦:“是許放許同學吧,你數學老師他們那群小年輕出去玩了,剛給我打電話讓我通知你們的。”
許放傻樂的時候會露出一口大白牙:“我知道了,謝謝您呐。”
老校長還拿著掃把,他擺了擺手:“下次可彆皮了,快回去吧,彆讓家裡人擔心了。”
綠茶聽的這個消息臉差點綠了,她都懷疑自己是老天爺私生子了,明明是在這裡土生土長的,小時候尿屁股的醜照,還在她床頭擺著的。
許放見她臉色不好,沒敢出聲,就跟她後麵,一路尾隨的一直跟著她到了“m國福利彩票”店門口,
綠茶從褲兜裡摸出來兩枚硬幣,豪氣的拍到櫃台上:“給我來一張。”
店員是個四十歲的油膩大叔,大手一掃把錢丟進抽屜裡,又扔出來一張彩票:“諾。”,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他眼睛都沒從雜誌上移開過。
許放終於找到插話的時候:“你喜歡這個?”
綠茶刮著彩票:“缺點零花錢,弄一千萬來玩玩。”
大叔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胸腔裡發出沉悶的嗬嗬聲,他收攏雜誌,大拇指屈卷,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彩票可不好中……”
玻璃櫃台對麵是個小電視,女主持人吐字清晰:“現在公布千萬大獎的福利彩劵號碼……231564978……再重複一遍……”
綠茶臉色一下子就沉下來了。
大叔見小姑娘臉色不好,也安慰了兩句:“我在這幾年了都沒見過人中。”
綠茶沒回話,推門出去了。
許放剛想跟上。
“這小姑娘你女朋友啊,看來這次不好哄了……”這小夥瘦高,兩人站一塊還挺般配,特彆是小夥看人家姑娘的眼神……誒誒,誰還沒個青蔥歲月,大叔鼓勵道,“加油。”
許放膽突然壯了:“謝謝您嘞,我這就去追。”
綠茶也沒跑遠,坐到便利店門口舔冰激淩,抹茶味的。
真是個鬼畜的世界,這已經不是開掛了,綠茶神色有些扭曲,她自己本身就是掛。
她應該開心的。
綠茶咬掉一大塊冰激淩,臉色還是陰沉沉的。
許放站到不遠處的綠化帶後麵,有點擔心,也唾棄自己是個變態。
但就是沒辦法,他打第一眼就看上她了,兩人還是鄰居,小時候還一起在公園裡玩過沙子,他還沒忘他們過家家時候,拉勾勾,長大要在一起的。
她應該已經忘了。
綠茶把冰激淩吃光了,然後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裡,摸出了放到口袋裡的彩票,冷笑了一聲,扔進垃圾桶裡。
風佛過,彩票上的一串數字,跟女主持人播報的一字不差。
綠茶看見了許放,衝他招手:“過來。”
許放自然沒有不樂意的:“怎麼了?”
綠茶問道:“有紙嗎?”
許放沒帶紙,但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手帕:“我還沒用過……”,他解釋道,“乾淨的。”
當人生贏家是件很爽的事,特彆是她這種躺著就開掛的人生,但她就是不爽,她真覺得自個矯情但蛋疼。
她爽嗎?是很爽的,從小到大,彆說生病了,手上口子都沒劃破過,她也真是蠢,現在才意識過來:“謝謝。”
她一點沒覺得用絲綢的手帕擦手浪費,她手上染上了冰激淩汙漬:“你還要嗎?”
許放抬了抬眼:“我不介意。”
綠茶把手帕換給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半眯著眼,語氣凶悍:“你他媽是不是跟我同班了十幾年?幼兒園開始?”,按說,他們應該挺熟,就是特彆神奇的,兩個人還真就是隻有點頭之交。
許放呼吸加快,甜蜜之中有點慌,說話結巴:“你記得啊。”
綠茶真他媽想笑,轉身就走,見他還想跟上來,罵道:“滾吧。”
許放還以為她彩票沒中不開心:“你缺零花錢嗎?我有一千萬。”
綠茶深吸一口氣,不想搭理這個智障,她長這麼大,遇見的唯一的可以稱為變態的就是許放,她捂著臉,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不開心了。
她是想要這樣的生活,她高興的好像能發了瘋,可是,少了什麼。
車子,票子,房……她去放□□都沒人管,她咬著牙:“趁我沒動手之前,趕緊滾。”
真他媽有意思,這麼大手筆,能創個世界給她玩玩,看來她以前還真的相當了不起了,綠茶諷刺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