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亂!
這個詞李隆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是這個詞,自一開始出現就讓他迎接了最猛烈的背刺。
此後他勤勤懇懇,日也擔心,夜也擔心,不敢懈怠。
雖,雖偶有懈怠……
想到這裡,李隆基不免有些心虛。
他話尚且不敢說的太滿,畢竟上次逮小鳥的事情被天幕當場抓住。
但是經過天幕的糾正,他確實悔改了!
他有在真心悔過。
現在,天幕將安史之亂的禍根指出來了。
李隆基在經過了短暫的本能害怕之後,一種腦子即將要抓住什麼知識的感覺讓他興奮起來。
禍根!
知道禍根來自於何,在現在就把禍根給鏟除了不就沒事兒了嗎?
安史之亂就不會發生,那麼他未來會做的,最讓人詬病的一件事,棄城而逃,也就不會發生了!
李隆基提筆刷刷把天幕剛剛說的話給一字不落的謄抄下來。
然後他拿起朱筆,開始找重點了。
朱筆一拿起來,另一個最根本性的困惑縈繞在李隆基的心頭。
天幕是講到改府兵製為募兵製,那這禍根,是募兵製嗎?
可天幕剛剛還誇募兵製是讓社會分工更加精細化,是順應曆史潮流的發展,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規律。
天幕明明在誇。
現在怎麼反而說起了禍根呢?
[募兵製當然是好的,但是篩選標準太單一了。]
[都給他們錢了啊,要求就再高一點點唄?]
[最主要的是民政、財政大權不能下放啊,真無語,李隆基他懶死吧。]
[就是就是,最開始當皇帝那個勤奮勁頭去了哪裡?]
[後期他真的一點腦子都不想動。]
李隆基連連搖頭,否定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我現在還把姚崇那“十要事說”貼在自己時時刻刻能看到的地方。
每次天幕結束後他都會反複看自己記下的筆記,從裡麵找蛛絲馬跡,結合當時的大唐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改正的地方。
怎麼能說他現在不勤奮呢?
他現在連小鳥都不敢逮了。
莫說是享樂安逸,他隻求下一次的天幕不要再背刺他了。
李隆基為了反駁天幕,當即就表演了一個現場動腦子。
在彈幕的提醒下,他抓住了重點。
李隆基手拿朱筆,在剛剛天幕說的那番話中提取重點。
“地痞無賴無視軍紀,會滋生**。”
“將領長期統帥一支軍隊,士兵的眼中隻有將領再無皇權。”
“將領掌握了民政、財政大權,地方將會脫離中央。”
既然軍中會有地痞無賴,那就不能單單要求招募來的士兵身強體壯。
士兵眼中隻有將領沒有皇權,那將領就不能久任一職,還要嚴厲打擊個人崇拜之風。
地方脫離中央。
這句換讓李隆基後背發冷。
地方不再受中央的管轄,這無異於將人斷手斷腳,一個不再能管理地方的中央不是中央。
地方把皇權的威嚴放在哪裡?把他李隆基放在哪裡?
這是不把皇帝放在眼裡!
他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累點就累點吧,他就是累死,也不能把手腳給斷了。
這幾個大權絕對不能外放。
在李隆基瘋狂進行頭腦風暴的時候,張說在一旁汗涔涔的。
他的汗水順著臉流到下巴,然後滴到麵前盤子裡的雞腿上。
雞腿能不能吃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天幕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是他造成了安史之亂的意思嗎?
他是這場天幕的主角,在此之前,天幕將他誇到忘乎所以,此時驟然聽到類似於背刺的話,他相當不適應。
且這種背刺不是普通的背刺,天幕直接把安史之亂拿出來說事了。
那可是安史之亂啊。
完大蛋了。
陛下因為安史之亂棄城而逃而受到猛烈的抨擊,他張說因為製造出一個安史之亂的禍根也會被更猛烈的批判。
陛下尚且是陛下,畢竟還沒有人有幾個膽子挑戰皇權,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可他就是一個小小的宰相啊,他沒背景沒人脈的,能不能當宰相還是陛下一念之間的事情。
救命,張嘉貞還看著呢。
張嘉貞現在一定虎視眈眈,天幕結束後他就有本啟奏了。
他一定要抓住自己的這個小辮使勁薅。
也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與他心生隔閡。
或是說陛下會不會推卸責任把這事都扔他身上去。
張說瞧瞧掀大眼皮,往李隆基那裡看去。
之間李隆基滿麵紅光,飛速在紙上寫寫畫畫。
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陛下這是在回顧天幕?
頓時,張說對李隆基的敬仰之情有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地亂湧。
不愧是陛下,要不怎麼說就陛下能當皇帝,彆人當不成呢。
就這份迷麵對背刺仍然沉著冷靜,就是他應當學習的!
真乃吾輩楷模,不愧是被背刺那麼多次的鼻祖。
心理素質就是好啊。
張說受李隆基的影響,也開始沉下心來仔細回想剛剛天幕說的話。
【募兵製究竟是好是壞,可以肯定的是,募兵製一定是好的,它是順應曆史潮流的,分工精細化是社會發展的要求。】
這話相當於是給張說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沒事沒事,募兵製是好的,他提出來的這個想法是沒有問題的。
【真正有問題的是士兵素質不高,眼裡隻有將領沒有皇權,以及在後期李隆基行政權和財政大權的下放。短時間內當然看不出什麼,但是時間久了就會造成軍閥割據的場麵。人的**都是不會滿足的,如果地方有挑戰中央的能力,他們為什麼還願意做一個地方官呢?】
李隆基兩眼睜大:!!!
他真的把行政權和財政權給放下去了?
以後的他真的把權力都放下去了?
權力都放下去那他手裡有什麼?兩手空空不怕被揍嗎?
原來後期的他真的像天幕說的,已經懶到藥石無醫的地步。
第一次,李隆基因為他自己感覺到了無語。
他經過天幕詳細的分析之後,意識到了大權下放的危害。
現在,他隻想提起板凳,把那個下放大權的李隆基的腦袋給敲爛。
蠢貨!扶不上牆啊!
要不是你我哪裡用坐在這裡挨罵這些的罵。
他在心裡痛罵自己一番,然後小心看著天幕。
不許延伸了哦,他已經罵了自己,後人就不許再罵他了哦。
神音又把話題扯回張說的身上。
【現在我們聊聊張說在政治方麵的改革。我們都知道,唐朝實行的是三省六部製,三省指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六部指尚書省下屬的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每部各轄四司,共為二十四司。三省六部製在隋朝確立,真正完善,是在唐朝。】
張說聽到行政改革,把手裡的筆握的死死的。
剛剛天幕講的軍事改革是已經經過陛下首肯,並且施行了的政策。
現在這個行政改革是什麼?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應該還沒有提出什麼政治上的改革措施吧?
張說能隱約察覺到現在的機構布置不是十分合理。
他也正在想應對策略呢。
這天幕的出現就像大旱的土地遇上甘霖啊。
他打瞌睡天幕就來給他遞枕頭。
要說他在天幕這裡還是能得到一點點的偏愛的吧?
畢竟當時關於姚崇那個天幕出現的時候,可是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了。
姚崇他那蠢兒子已經囂張跋扈多年,還有他手下那小吏,也已經犯了貪汙之罪。
但是現在天幕,在他張說最需要有人給他出一個主意的時候出現了!
這如何能不讓他欣喜。
張說拉長了耳朵,毛筆也都浸飽了墨汁。
隻待天幕一開口,他就把天幕說的話一字不差給記錄下來。
【最開始的時候,三省長官都是宰相,後來尚書省長官淡化,餘中書省的中書令,和門下省的門下侍中。他們一般是這麼工作的,上午的時候在政事堂開會,研究和討論有利於國家的方針和政策,下午的時候再分彆回到自己的地方,做中書省和門下省的領頭羊,去安排布置自己部門的工作。】
【我們再看看唐玄宗時期的社會狀況,新舊交替,變革激烈,這是一個迎接唐朝盛世頂峰的時期,宰相要做的工作就不僅僅是讓國家安於現狀的發展了。這個時期的宰相注定很忙。】
【所以最終造成什麼樣的局麵呢,一上午的時間往往不能討論出國家出現問題的解決辦法,那上午不夠,吃頓飯再繼續吧。於是下午也就這樣被用掉了。那自己部門的工作怎麼辦?喝口咖啡,熬個夜通個宵,加班加點的乾吧。】
【第一個問題就出現了,宰相連軸轉的忙啊。】
[哈哈哈哈哈,原來在古代上班也要加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