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五十五分，唐浩楠拎著愛心早餐袋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美滋滋地打開包裝精致, 內容豐富的飯盒, 唐浩楠拿起筷子的手卻忽然頓住。
“嗡……”、“嗡……”
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兩聲, 唐浩楠拿起來, 看過短信後他麵色凝重，欲哭無淚。
他錯了，真的錯了。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和秦簡嗆。
昨天從秦簡辦公室出來後, 唐浩楠一整天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被秦簡點到。
可巧秦簡出去了, 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回公司, 這讓唐浩楠惴惴不安的心往回放了些，覺得自己說不定就蒙混過關了。
沒想到躲過了初一, 卻躲不過十五。
今天一早，秦簡就發來短信，讓他到辦公室去一趟。
把飯盒放了回去，邁著沉重的腳步, 唐浩楠帶著英勇就義般的決心敲開秦簡的辦公室門。
辦公室裡，淺紫色繡球花仍舊熱烈地開放, 綠色植物生機勃勃。
秦簡坐在辦公桌後麵手裡拿著一麵鏡子，日光透過百葉窗格照進來, 在他臉上留下明明暗暗的線條，襯得他的笑容更加詭異。
“秦……秦簡？”看到房間內的情景，唐浩楠很沒骨氣地往後退了一步。
“進來。”秦簡一邊說著, 一邊對著鏡子打量自己。
他再次試圖把嘴唇彎成溫和的樣子，卻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的表情不對勁兒。
鏡子裡的人冰冷冷的，確實有點嚇人，也不怪昨晚喬喬看見的時候，表情僵硬滿臉拒絕。
唐浩楠咽了咽口水，走進秦簡的辦公室裡壯著膽子問：“什……什麼事？”
秦簡放下鏡子抬眼問：“十年前……我是怎麼笑的？”
“呃？”唐浩楠已經在心裡準備了一大段，打算為昨天的衝動道歉，卻被秦簡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整蒙了。
“那時……我和喬喬在一起的時候，是怎麼笑的？”秦簡問得更清楚了些。
唐浩楠：“……”
被秦簡的冷臉刷了這麼多年屏，唐浩楠怎麼可能還記得十年前的秦簡是怎麼笑的？即使秦簡是老板也不能這樣為難人！
“你也不記得了……”秦簡又勾了勾唇，成功製造出一波冷氣效果後，秦簡輕聲說，“隻有她還記得。”
唐浩楠抖了抖身從腳底鑽上來的涼意，清了清嗓子努力開解道：“彆為難自己了，現在的你怎麼可能還和十年前一樣？”
時間能改變許多事，不知不覺中就連唐浩楠都覺得自己變了許多，更何況是秦簡？
唐浩楠的話讓秦簡的唇角耷拉下來，雖然氣氛又冷了一些，唐浩楠卻覺得這樣的秦簡更讓他習慣。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秦簡笑過，今天他不知抽什麼風，忽然想起這一出。
想起這一出也就算了，還要來為難他！
秦簡垂眸：“……我知道回不到過去，可是她喜歡，所以至少看起來得像。”
“……”唐浩楠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深深覺得秦簡的邏輯又死了。
就算能笑得像從前一樣又能怎麼樣？去公墓裡笑給那塊墓碑看嗎？
心裡瘋狂吐槽，唐浩楠卻不敢說出來。
拿起一個相框，唐浩楠默默遞了過去，他隻能幫到這裡了。
泛黃的照片裡，女孩坐在綠茵茵的草地上笑得開心，她身旁的男孩則笑得有些拘謹。
秦簡搖頭：“不是這樣。”
這些年來，辦公室裡的照片秦簡不知看過多少遍，他清楚這張照片不能當做參考。
秦簡不喜歡照相，被鏡頭對著的時候總覺得彆扭。
現在秦簡早已經學會了用淡定的表情偽裝出自信從容的表象，但在秦簡還年輕的時候，每次照相他的表情總是拘謹的。
“我記得那時你喜歡攝影，脖子上總是掛著相機，有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照片留下來？”秦簡給出點提示。
唐浩楠低下頭若有所思，他拍了那麼多相片，裝了好幾個T在硬盤裡，猛然被問起來，唐浩楠真的不能給出回答。
秦簡目光裡藏了偏執：“回去找一找。”
唐浩楠歎了口氣，“好吧。”
秦簡：“現在就找。”
“是……是。”見秦簡心情似乎不錯，也沒有翻昨天那些舊賬的意思，唐浩楠心中的警鈴解除了。
吊兒郎當地擺了擺手，唐浩楠話裡帶了點戲謔：“老板最大，我這就去把我的舊硬盤找出來，我會一張一張地看。為老板做事可是要算工時的啊。”
秦簡點頭，又對著鏡子鑽研起來，嘴角跟著詭異地翹了翹。
“……”唐浩楠果斷遁了。
一上午，唐浩楠把那些動輒上億的企劃放在一邊，一張一張地翻存在老舊硬盤裡的老舊相片。
那些十多年前的青蔥記憶，一張張在他眼前劃過。
照片上那些青春的麵孔，讓藏在心底的記憶一點點浮上來，唐浩楠忍不住露出笑容。
唐浩楠喝了口茶，愜意地腹誹，偷得浮生半日閒，如果沒有帶著任務就好了。
再次按下鼠標，唐浩楠握住鼠標的手鬆開了，他盯著屏幕上的照片看了一會兒，歎息一聲把那張照片拉到微信裡發送出去，圓滿完成了秦簡交代下來的任務，成功地證明了自己作為副總的業務能力及重要性。
唐浩楠隻覺得天意弄人，那時那兩人間的青澀味道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