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狀(1 / 2)

喬媽人雖然遠在鹽城, 可是她留在安城的員工卻不會閒著。

專業人辦專業事,因為喬媽吩咐下來的那些事, 這幾天劉律師可沒少忙。

手上的已經歸類整理的材料證據細細理了一遍, 把響水國際和香山風韻兩處房產加入婚內財產範圍, 並附上充足的證據, 劉律師沒幾天就向法院提交了離婚訴狀。

法院按部就班地立案受理,二十幾天過去, 那份離婚訴狀的副本安然郵寄到喬氏集團某分公司。

薑景毅拆開行政拿來的快遞,看到包裝上發件人是安城市某區法院的時候,薑景毅心裡就有點不妙的感覺, 等到拆開粗粗看了一遍後, 薑景毅的臉都綠了。

“喬妍!”把手上的紙團成一團, 薑景毅憤怒地把喬妍的離婚起訴書扔在地上。

這樣做尤不能發泄薑景毅心裡的怒氣, 他抬起腳狠狠踩了下去。

薑景毅身量不矮, 體重不輕,圓滾滾的紙團在他的碾壓下瞬間變成紙餅。

抓起電話,薑景毅氣衝衝地按下喬妍的電話後才猛然想起, 喬妍早就將他拉黑了, 撥過去也沒法接通。

這個念頭剛自薑景毅腦中閃過,電話那頭卻傳來“滴——”、“滴——”的等待聲。

薑景毅還在愣神的時候, 電話居然已經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女人乾練的聲音, 是喬妍的。

直到此事薑景毅還覺得有點懵,搞不清楚喬妍的電話怎麼就忽然又能打通了。

他輕易不敢招惹喬妍,拿起電話的時候全憑一腔怒氣, 現在電話接通了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少了喬喬助陣,薑景毅很難在喬妍麵前挺起腰杆。

活到這個歲數,雖然不願意承認也不習慣認真思考,可是薑景毅心底裡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他在喬妍麵前不堪一擊。

“……嗬嗬。”電話那頭的女人輕蔑地嗤笑一聲,當先打破沉默,“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為了那兩套房子的事?”

薑景毅猜想,喬妍主動開口不是因為沉不住氣,大概隻是不耐煩繼續和他糾纏下去。

薑景毅深吸了一口氣,應了聲,“是。”

“房子既然已經加進去了,我就不會撤回。”喬妍語氣強硬,不給薑景毅半點討價還價的機會。

“你——”薑景毅氣結,喬妍怎麼能這麼橫!

明明是個女人罷了……

“區區兩套房子我本來是無所謂的,不止那兩套,你藏在其他人名下的那幾套我也知道……”喬妍的聲音在這時候頓了頓,卻讓薑景毅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隻聽喬妍繼續說道:“證據我手裡也有。”

薑景毅:“……”果然。

“如果不是薑舒雨跑去喬喬學校鬨得那麼難看,我也不會出手,喬氏家大業大,那幾套房子我根本不在乎。”

喬妍不給薑景毅半點臉麵,繼續說道:“薑景毅你該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要以為你手上的錢是憑你的本事賺的,這些年你像倉鼠一樣東挪西挪,東藏西藏的那些東西我都知道。我沒有阻止,是因為咱們也算有過一段愉快的時光,你拿些錢走也是應該的。”

喬妍頓了頓,乾脆把話挑明,“那些錢足夠你安安穩穩地生活,省著點養你那打孩子也夠了,多的就不要癡心妄想,不要逼我把事情做絕了。”

不說清楚些,她怕薑景毅聽不明白。

薑景毅聽得直生悶氣,就是這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讓他和喬妍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暢快。

喬妍是有錢,他也知道自己是仰人鼻息,當初他的確是奔著喬妍的錢去的,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可是喬妍偏偏要將這一切明明白白地擺出來,無情地踐踏他的自尊。好像無論他怎麼撲騰,都是她縱容的結果。

好像……沒了喬氏女婿的身份,他薑景毅就什麼都不是。

喬妍知道她這麼說薑景毅會生氣,喬妍對薑景毅這個人早就看淡了。

都說求仁得仁,薑景毅就是擰巴著活不明白。

既然走了用臉謀富貴的路,安安心心地在家裡當個花瓶不好嗎?哪怕不是真心也要演出幾分吧?但凡薑景毅有點職業道德,喬妍也不會虧待他。

一個出錢,一個出人,他們也能愉快地生活在一起。

偏偏薑景毅心裡還是大男人那一套,始終覺得自己出賣了男人的尊嚴,卻隻得到了這麼點就是虧了,以為娶了她就能在喬氏說得上話了,還折騰出那麼多事……

他就是不能想明白,他那根東西沒有那麼金貴。

又當又立在她這討不了好。

喬氏不需要他,喬氏需要的是精明的掌舵者,喬妍的父母也不需要他來養老送終,摔盆捧幡,他們不信那些,他們看中的始終隻有喬妍,因為隻有她是他們的血脈。

薑景毅在她需要他作為丈夫的時候缺席,在喬喬需要他作為父親的時候缺席,他們之間就什麼都不剩了。

喬妍冷淡地嗤了一聲,“既然你的女兒們做都做出來了,我這邊也必須得有回應。否則像什麼話?”

薑景毅悶悶地聽著,幾秒後憋出一句:“關舒雨什麼事?”

喬妍漫不經心地說:“去問問你的好女兒如何?一個養在外麵的私生女好意思要喬喬身上的東西,薑景毅你可真會教孩子。”

薑景毅:“喬喬畢竟是姐姐,姊妹之間哪有那麼多計較?”

喬妍:“……嗬嗬。”那也得喬喬肯認,很不巧現在這個喬喬可不覺得那些豺狼虎豹是她的姐妹。

喬妍輕蔑的笑聲讓薑景毅有些難看,他搓火地問:“那舒瑤呢?她那麼乖……”

喬妍笑著將薑景毅的話打斷,“你可真是養了個好女兒,險些將我都騙過去了。薑舒瑤可不像她表現得那麼乖。不過彆人的孩子我懶得理也懶得管,跳得高打下去就是了。”

“……”薑景毅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把喬妍那股可惡的囂張勁兒滅下去。

“我說過乖乖把婚離了,你就是不肯聽。”喬妍指節隨意敲著桌麵,發出清脆的“咚咚”聲,像錘子敲在薑景毅的心上。

“總之管好你那堆不省心的孩子,尤其是年紀大了的那幾個,一個個心裡的盤算不少,比你這個做父親的可精明多了。”喬妍嘲諷。

薑景毅眼紅了,吼道:“不要看不起我!”

喬妍卻再不會跟他掰扯這些,也不會像十多年前他們剛認識時那樣,小心翼翼地照看薑景毅的那顆玻璃似的自尊心。

他不值得。

自尊是一個人的堅持和底線,不是誰能給出來的。

就算用錘子掄碎了又能怎樣?

痛的又不是她。

“子不教父之過,薑景毅我話撂在這兒了,他們鬨一回我就跟你清算一次,看你究竟在外麵藏了多少財產,和我賬上的記錄有沒有出入。”說完這句,不等薑景毅回答喬妍就把電話掛了。

薑景毅手裡還拿著電話,張開的嘴巴上下開合了兩下,像離了水的魚急促地把嘴開了又閉,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他的心跳跟著電話那頭“嘟嘟嘟嘟”的聲音跳,像催命符一樣。

順風順水了大半輩子,到頭來薑景毅才發現,在忽然強硬起來的喬妍麵前,他沒有半點反抗餘地。

他想起律師提醒他的話:“對方家大業大現在還沒認真和你計較,如果她真的較勁兒起來……重婚罪是跑不了的。”

律師不知道的是,他的事兒不止那些。

蘇氏是安城裡的地產龍頭,這些年薑景毅利用職務便利,每當分公司有樓盤開盤的時候,薑景毅都會從公司挪用些錢出來用內部價買下幾套,再轉手賣出去賺點差價。

雖然每次挪的錢數不算大,可十幾年下來他不知道挪用了多少次,積攢多了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往日薑景毅曾為了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喬妍一直不聲不響的,他就以為喬妍一直不知道,哪想到她隻是為了喬喬才一直引而不發。

喬妍每一步都穩紮穩打,手中握足了他的把柄,那些東西像柄利劍一樣懸在他頭上,不知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可是讓薑景毅放棄那麼一大筆財富,他又不甘心,那可是幾十個億!

況且那些資產還會不停地生錢……

他這些年借著職位倒騰出來的房產,滿打滿算也就一億出頭……

其中幾套房子他已經給了跟著他的女人,又不可能要回來,不然她們憑什麼繼續跟著他?

薑景毅手裡的錢沒有喬妍想的多,最近喬妍給分公司新換了一個財務總監,他的那些小動作立刻就不好使了。

副總那點工資好乾什麼呢?

薑景毅隻想繼續做他三妻四妾的美夢,哪怕他也清楚這需要他不斷用錢財供給,讓他主動把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散掉不可能。

薑景毅還得養孩子,想用這點東西就把他打發了,可沒那麼輕巧!

薑景毅在辦公室裡想了整整一天,夜幕降臨的時候也沒離開。

最後的最後,薑景毅決定解鈴還須係鈴人。

他手中隻有一柄斧頭,過去曾經無往不利,他必須把那柄斧頭找回來。

花點心思不怕,隻要能哄回來……

喬喬不是說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在乎她嗎?

那他就在乎起來給她看看。

……

下午三點半,秦簡闔上筆記本拿起車鑰匙準備下樓。

一整天他腦袋裡全是喬喬,她眼中狡黠的笑容,溫熱的呼吸,還有柔軟的身體,根本靜不下心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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