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一花,忽然發覺原來一切不過一場夢境。
於是她長舒了口氣,安下心來——
——哪有那麼好的事啦!
陳慧試圖讓自己相信這是一場夢,也試圖讓自己的信念影響到現實,然而她並不是言靈師,她隻是個烏鴉嘴而已,好的不靈壞的靈,因此她不管怎麼睜眼閉眼,她還是明明已經身體僵硬,卻還要裝作柔軟的樣子被李有得?抱在懷裡。
更慘的是,她的臉還在他手?裡。
這時候要是有人問陳慧,李公公扶著你不讓你摔,你感動不感動呀?她二話不說就回:不敢動不敢動!
然而這麼僵持著也不是辦法,這位公公竟然像是捏出感覺來了,就那麼站在那兒慢慢揉捏著,似乎很是愉快的樣子……這種時候陳慧就更不能“醒來”了,不然她還能盯著他說“不好意思,請把你的爪子從我的臉上拿開謝謝”嗎?!
就在陳慧糾結萬分的時候,更令她驚恐的事情發生了。
她聽到李有得?懶懶地開口說:“慧娘,舒服麼?”
陳慧:“……”
不不不,這一定是做夢,她一定是睡著了沒醒過來。啊快想起來,這個夢是從哪裡開始的?一定、一定是從她睜開眼看到老鼠開始的吧?對,對,她現在一定還在床上睡覺,如今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李有得?哼笑了一聲,那隻作惡的手?忽而向上挪去,冰冰涼地碰到了她的脖子,似乎有從她的衣領往裡往下的趨勢。
陳慧一個激靈,身子猛然往後一退,到底是沒站穩,扶著凳子半跪在地上,仰頭驚詫地看著李有得?。
“公、公公,您怎麼起了?慧娘是不是吵著您了?”陳慧當即便決定吃了這暗虧,當前麵的事沒有發生過,不然她也沒彆的辦法。她總有種莫名的預感,若她跟李有得?哭訴什麼的,他可能會讓一切成真!況且,她還真沒立場做個貞潔烈婦,她跟李有得?達成的交易裡麵,根本就沒提到過這種事啊,而她名義上又是被送給他的,她自己從前也都這麼嚷嚷,那麼他做點什麼真是天經地義的。
月亮在李有得?身後,月色下他可以輕易看清楚陳慧的模樣,她卻看不太清他的
神情。比如說,當李有得?的視線居高臨下從她胸口劃過、流連的時候,陳慧就一無所覺,隻是緊張又徒勞地試圖弄清楚他到底想乾什麼,或者說想不想乾什麼。
李有得?將手?背在身後,一開始不過是巧合,後來便是下意識的舉動,再後來,他發覺她已經醒了卻裝睡,這才故意多捏了幾?下。原來女子那裡的手?感那麼好,怪不得?皇上後宮妃子多大胸。
大約是占了人便宜,又見對方麵上猶帶惶惑,李有得?出口時語氣都溫和了不少,略略壓低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是親切了:“怎麼,真那麼怕老鼠?”
陳慧巴不得?他彆提剛才那事,聞言立即道:“是、是的!”
李有得?道:“那明兒抓兩隻貓來,把院裡的老鼠捉一捉。”
“謝謝公公!”陳慧連忙道謝,其實她倒更希望李有得?放她回梅院去,但不敢提。
李有得?嗯了一聲:“回去睡覺。”
陳慧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公公您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李有得?咧開嘴笑了,聲音裡似乎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意:“不想回去?那要不要睡我屋裡去?”
陳慧心裡一跳,壓抑著立即跳起來搬著凳子就跑的衝動,訕訕道:“那不好吧,慧娘睡相很差的,怕打擾到公公……慧娘這就回去睡了。”
陳慧對李有得?笑了笑,搬起凳子便往自己屋子走,推門進去又關上,小心放下手?中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那死太監沒有用多少力?氣,不然怕是會留印子……腦子裡想起李有得?說“舒服麼”的那個語調,陳慧的臉在黑暗中有點紅,都是個死太監了,還做這種事,他就不覺得?他自己很變態嗎!除了摸他還能乾嗎!有意思嗎他!
這一瞬間,陳慧腦海中再次閃過那一箱子寶貝,她咽了咽口水,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甚至強迫自己把剛剛想的都忘掉,她怎麼就忘記她的烏鴉嘴被動技能了啊!不能說不能想,不然真成真了她要上哪兒哭去啊,對那死太監嗎?他怕是會興奮吧……啊!住嘴!
李有得?在外頭站了會兒,背著的手?上似乎還殘留著方才觸感,他朝廂房看了一眼,心情很好地轉身回了主屋。
陳慧冷靜了會兒,屋子裡的黑暗又令她脊背竄起一陣雞皮疙瘩,她仿佛感覺到黑暗中有不止一雙小眼睛在陰森森地盯著她。可怕的想象令她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她又把屋子門打開了一條縫,朝外看去,見李有得?早已經不在那兒了,便心中一定。
屋子門又被拉大了些,陳慧做賊似的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確定李有得?已經睡覺去了,便又把凳子搬了出去,想了想就放在門口,坐下。真是太好了,等明天貓來了,她就可以安心地睡覺了。
陳慧原本是打算坐到天快亮了,在所有人起來之前回屋子去的,然而今天一天經曆了太多事,又受了驚嚇,精神很是疲憊,之前隻有個凳子坐她都迷糊了,這會兒背後靠著牆壁,她眼睛一閉上便昏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天色已經大亮,當陳慧發現旁邊站了個人時心裡一抖,差點就從凳子上摔下去,好在及時扶了扶牆穩住身形。
她仰頭,麵前站著的人自然是已經化好妝麵色陰沉的李有得?,而不是她差點以為的成精大老鼠。
“慧娘,我昨夜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呢是吧?”李有得?冷笑道。
陳慧忙道:“不是的公公,慧娘是打算早起看日出,但出來得太早就不慎睡著了……”反正他又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來的,她就胡說了,他能怎麼著她吧!
或許是有對比就有傷害,這時候陳慧想起了昨夜的李有得?,雖然他的舉動可惡了些,但當他不化妝,聲音低沉下來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一種彆樣的溫柔——難道說,果然人類的某種變態需求被滿足之後,就會寬容很多?
“日出?”李有得?不可思議地拔高了聲音,他就奇怪了,這女人怎麼就有那麼多旁人想都想不到的借口?這太陽天天東升西落,有什麼好看的?
“是的,當日出東方的那一刻,真是美極……阿嚏!”陳慧在感覺到鼻子的癢意時慌忙捂著鼻子朝向側麵。
李有得?驀地後退一步,聲音裡有那麼點幸災樂禍的嘲諷之意:“著涼了?”
陳慧捂著鼻子道:“沒、沒有,就是鼻子有點癢……”
她如臨大敵,好在她的鼻子沒有跟她作對,並沒有再打一個噴嚏拆她台。
李有得?不知怎麼看陳慧這模樣有些煩躁,想想自己今早起來發現她居然還坐在外頭的那種複雜的憋悶心情,勾唇陰陰一笑:“慧娘這麼不聽我話,看來是極想睡我那兒啊。那行啊,今晚你就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