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不?會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吧?
陳慧緊張地盯著李有得,然而他卻突然又閉上了雙眼。
渡、渡過一劫了?彆人是裝醉,他這是假醒啊?
陳慧剛要放下心來,誰知那剛閉上的雙眼,竟又一次睜開了。而這一回,那雙眼睛的主人轉動著他的眼珠子,朝她看了過來。
“慧娘?”李有得酒喝多了,這時候聲音沙啞。
“公公你等等,我給你?倒水!”陳慧忙去倒了杯清水過來,而李有得已慢慢爬了起來,一臉不適地揉了揉太陽穴。
陳慧把水放到李有得嘴邊,他抬手拿去自己喝了,便把水杯往地上一丟,冷著臉望著陳慧,哼笑道:“該算算賬了。”
陳慧一邊慶幸李有得沒有聽到她的自言自語,一邊又為他的語氣而膽戰心驚。
能算什麼賬?當然是她瞎說她是褚參將的女人這事啊!
“公公,您先聽我解釋!”陳慧乾脆在床下席地而坐,仰頭看著李有得,一臉殷切。
“你?說呀,我又沒堵著你?的嘴不讓你說。”李有得聲音輕柔,甚至還笑?了。
陳慧隻覺脊背冷汗直冒,忙低了頭,吸著鼻子道:“公公,您都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當時我下了馬車,卻差點被一支箭射中,想追上公公卻因一陣箭雨而不?得行,隻得躲在那塊大石頭後,動也不?敢動。”
說到這裡?,陳慧停了停,仰頭望著李有得,癟癟嘴委屈地說:“我還以為,我會死在那裡,再也見不?到公公了。”
李有得想到那一日的驚險,再想陳慧娘畢竟隻是個弱女子,在那種情況下,也不?知該多害怕,麵色不自覺地緩了緩。
陳慧繼續道:“後來,周圍便沒聲了,我很害怕,隻能裝死,指望著羲族人放過一個死人……可沒想到他們竟然把屍體一個個檢查過去!”
“後來呢?”李有得被陳慧說得緊張起來,忍不?住出聲問道。
陳慧也來勁了,她站了起來,拿手往上麵比了比,說:“後來有個那麼高?的男人發現了我,要殺我,我想逃,可哪裡逃得掉,那男人的長矛丟過來剛剛好插進了我的發髻,將我摜在了地上,當時我差點嚇死過去。”
李有得想起他撿到的那兩截簪子,原來竟是那樣斷掉的!
“當時那男人認出了我是女的,還要脫我衣裳!”陳慧的語氣隨著事情的緊急而變得急促緊繃,聽得李有得心都繃緊了。
“這些蠻子!”他幾乎想製止陳慧繼續說下去,他甚至不敢聽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陳慧卻說得很快:“還好有雅泰公主,她製止了那個男人,把我帶來了這裡?。不?過……”說到這裡?,陳慧突然湊近了李有得,而她這出人意料的舉動也驚得李有得驀地後退。
“你?乾什麼?”李有得一臉警惕地盯著陳慧。
陳慧微微一愣,心裡?突然覺得好笑,隻是沒有表現出來,低聲道:“接下來的便是我騙雅泰公主的部分了,不?小心些若讓她聽到了,我懷疑我們走不?出這個帳篷!”
李有得對陳慧的判斷將信將疑,卻也默許了她的靠近。
陳慧湊近了些,低聲道:“當時我依然是個俘虜,為了讓雅泰公主認為我跟大梁軍隊沒有關係,而且要讓她覺得我很可憐,所以我才會編了個被人虜到軍營的故事……但我真沒想到,她會把褚參將叫過來啊……”
“你?提誰不?好,為何偏是褚參將?”李有得不?悅道。
“因為我討厭他啊!”陳慧理所當然地說,“他跟戚盛文是一起的,我便想著既然是黑鍋,不?如就送他背好了。”
“就這樣?”
“就這樣!不?然公公您認為是怎樣?”陳慧反問。
李有得不?吭聲,心裡?卻有些暗喜。先前?聽雅泰胡說什麼慧娘的貞潔被褚參將奪走,氣得他想當場翻臉,如今聽她說是為了讓褚參將背黑鍋才那麼說的,他便又高興了起來。
“咳,既然是如此,這回我便不追究了。”李有得故作大方地說。
陳慧偷偷瞥他一眼,忽然湊過來羞澀地說:“那……公公先前?說的話還算數麼?”
李有得疑惑道:“我說什麼了?”
陳慧捂著臉道:“公公怎麼反倒問我……我哪好意思說!”
這矯情的模樣看得李有得心裡?一驚,他喝醉時說什麼了?羲族這酒,並不烈,可喝多了照舊會醉,醉得快,醒得也快,這會兒他的酒已經醒了大半,可卻想
不起來他跟她說過什麼需要她如此害羞的話——她從前?做過那麼多不?知羞的事,她居然還曉得要害羞啊!
“……大約是你記錯了。”李有得道。
陳慧立即抬頭瞪向李有得,不?滿道:“公公,您怎麼能穿上褲子便不認賬了呢!”
李有得被陳慧的說法驚了一跳,忙低頭看去,見自己的褲子還好好地穿著,他怒斥道:“胡說什麼!”
“哼,公公你賴皮。”陳慧扭頭不?看他,“先前?要慧娘抱的時候便叫慧娘親親,如今卻轉頭便說慧娘胡說!”
李有得一臉驚訝莫名地聽著陳慧的話,卻怎麼都回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跟她說了些什麼,也沒等他再仔細回想,陳慧又有了下文。
“今日公公能冒著生?命危險親自來接慧娘,慧娘是很高?興也很感激的。”這話,陳慧倒也不?是說假的,他竟然親自深入敵營,她是真的很感動,當然,接下來便是她的自由發揮了,“更遑論方才親口聽公公說……聽公公說……”
陳慧頓了頓。
李有得竟覺得有些膽戰心驚,禁不?住問道:“我說了什麼?”
陳慧這才接道:“公公說,經了這一遭,您才發覺,慧娘是您心中割舍不?去的人……”
“我不?可能那麼說!”李有得麵色一變,當即反駁。
“為什麼不?可能?”陳慧委屈地看他,她還沒有把喜歡啊愛啊這種話放進來呢,已經很給他留餘地了,如今這話多委婉啊,憑什麼不?可能?
“不?可能便是不可能!”李有得冷哼一聲,“彆拿這些隻有你?自己信的話來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