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少年點點頭，又鄭重地搖搖頭。“不止守護彆人——還要守護好我自己啦——我的腦袋和術式也是咒術界的重要資產啊！”
鐘離失笑。不過眉眼仍是溫和的。
他猜測少年那特殊的眼睛可能已經發現岩元素的特殊了。
守護之力麼......
他正開口想說什麼就聽到少年繼續自顧自道，“感覺鐘離先生和......艾爾海森都很強。”
“啊......”鐘離怔了下“何出此言呢？”
“總感覺好像都是很會領導人很會...嗯...教育人的類型？”
鐘離：......
“那位艾爾海森先生聽你的描述倒的確是任人唯賢的領導者、為何覺得我也......”
白發少年聞言狠狠撓了下後腦勺打斷道，“哎呀、就是直覺啦——直覺這種東西！我的直覺一般不會錯啦！”
鐘離：......
所以這才是少年主動來接近他的原因嗎？
“從某些方麵來說，五條君你也很強。”
為了學習、為了學會領導
和教育，為了......成為更能守護想守護之物的【最強】。
船慢悠悠朝著黎明逝去。
鐘離感知到了少年的願望——
白發少年撐著船沿，在他仰頭時，星光便落入他比星光還明澈的眼。
有如星河漫天的眼。
——如果流星逝去，他便要成為新的流星。
走上友人們已經為他開拓的星河旅途。
————
“你知道有人向我買了你的命嗎？”
愚人眾基地，艾爾海森臨時辦公室002號內。這邊進行的交流就沒有那麼友好了。
艾爾海森把平板和筆屏幕朝下放置一邊，讓人還未看清屏幕上的內容平板便被蓋上了。放下東西後他慢悠悠走到辦公桌後拉開椅子坐下。
伏黑甚爾：......？
艾爾海森坐下，用自己習慣的方式腿交疊翹好後還發現對麵男人直愣愣站著，於是也抬眼投去莫名其妙的一瞥。
艾爾海森：......？
“你不坐下是想我們之後都站立交流嗎——我是不介意你站著的。隻是我不會奉陪。”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捏了下指骨，沒說什麼，單手從一旁拖了條椅子過來，背靠著椅背放鬆坐下，和對麵的青年一樣翹起二郎腿放鬆坐著。
“你這可一點不像和接了殺你單子的殺手說話的態度——有茶嗎？”
艾爾海森頓了下，他難得也被噎了下，不過還是從辦公室抽屜裡精準掏出之前被某白發小子私藏的一聽可樂，拆了一瓶扔了過去。
伏黑甚爾伸手接過，看見是可樂砸吧了嘴，也沒說什麼。
“不會有殺手為了省錢把自己的一對小孩塞入任務目標的學校——能夠解釋這件事的唯一理由就是、我不是你的任務目標。”
“或者說、原本我可能成為你的任務目標，但你拒絕了。”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拉開易拉罐拉環，熟練地把易拉罐伸手支開，於是可樂冒出的白沫全部滴到了艾爾海森辦公室的地板上。
艾爾海森狠狠皺了下眉，張了張嘴，又忍住彆開視線。撐著隻手按著眉心，感覺是想阻擋自己的目光不要往伏黑甚爾弄出的碳酸飲料的水漬——以及亂丟的易拉罐拉環。
“......總監部、禦三家、詛咒師瓦解大半的Q集團、盤星教——我覺得最後一個選項有89.3%的可能是原本打算雇傭你的雇主。”
為什麼會有小數點......
不過伏黑甚爾不是吐槽役，他隻是頓了下，不置可否。“我呢，隻想賺錢，不想送命，你知道吧？”
這話已經是明確認同了艾爾海森的說法——他雖然接到過單，但是不想真的和愚人眾作對，或者在此刻就對艾爾海森動手。
艾爾海森明白了伏黑甚爾的意思，不僅明白了，還想了更多。他沉吟了會。
“卡維上次給你的出價已經是我預
期中最高的薪資了。”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也微妙地沉默了會。
“我雖然不殺你。但也不會給你打工。”
艾爾海森鬆了口氣。
“那就好。”
伏黑甚爾：......
艾爾海森似乎注意到了伏黑甚爾的目光，仿佛是為了找補一般開口。
“請放心，我並不是對於愛好賭博的無業遊民有著就業歧視以及其任職後的擔憂。隻是您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安定在一個鐵飯碗職位上的人。”
伏黑甚爾：。
男人沉默了會，左手指骨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捏了個遍，最後他壓下胸腔翻湧的心情，隻是抬起頭，真實地疑惑道，
“有沒有人因為你講話而揍過你？”
艾爾海森也真心實意地迷惑抬頭。“我隻是個文弱的知識分子，我想我一直來話出口都是有理可依。會動手的粗陋之人並不存在於我的交際圈。”
感覺、好像在說。如果有人因為他而想打他。一定是那個人的錯。
非常健康的心理狀態，隻是會有些讓彆人心理不太健康。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最後又開始捏右手指節。
艾爾海森沒注意、或者說不在意伏黑甚爾的心理狀態，他快速回到話題中。
“所以呢？天與咒縛先生，你再次和我們的校長打電話，用考慮在此地任職的理由讓我們因為加班神誌不清的可憐員工把你帶進來，然後你混入基地找我的原因是什麼呢？”
“既然不是想要在我這裡越級自薦獲得職位的話——看起來是想用您獲得的什麼情報在我這裡獲得一筆快錢。”
伏黑甚爾：。
“我原本是喜歡和聰明人交流的。”
“不過你除外。”
艾爾海森頓了下，
“我就當這是您不善言辭的讚美收下了吧。”
“哢、”
指骨又被捏響了一下，男人不知為何有些隱忍的聲音壓抑響起。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知道了些什麼。”
“為了這個情報，你先出個價吧。”
艾爾海森似乎是笑了笑，他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你憑借一些手段讓我們免費幫你養孩子還利用我的可憐同僚幫你的孩子搞定了學籍和咒術學校的入學問題——三千萬。”
“這個價最多隻值定金。”
伏黑甚爾摸了下嘴角的豎疤。“再多十倍。”
艾爾海森不慌不忙開口，“要知道我們現在咒術師的師資資源很缺乏，我不能保證你那位術式特殊的孩子能夠接收到合適的術式教育——”
對麵的男人輕輕嗤笑，“你調查我？”
“可惜了，我可不是什麼好父親——七倍。”
驟然砍了三成價的艾爾海森麵上無動於衷。頓了會才麵無表情地開口。
“你知道的，真正
禦三家出身、了解十種影法術，又足夠天才能夠教育你兒子、並且會因為嫌棄你孩子沒有他厲害而不生利用之心的，這個世界上目前隻有一個合適人選——”
”而能夠使喚這位合適人選的、這個世界上目前也隻有站在你麵前的一位。”
伏黑甚爾：。
“六眼知道你拿他作為籌碼嗎？”
明明來之前調查到那個六眼和他關係很好還在他公寓裡住了很久......伏黑甚爾在自己【情報出錯】和【對方更屑】的原因之間徘徊了兩秒，然後覺得是後者的原因。
“請不要在我和他之間的上下屬關係上放有過多預設。至少現在我們的勞務合同還未過期——按這個世界的時間計算的話。”
伏黑甚爾沉默了會。“五成。”
艾爾海森沒有說話。隻是頗有壓力地盯著伏黑甚爾看著，伏黑甚爾也任他盯著看，反正也不打算鬆口。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了會，艾爾海森點了下桌麵，然後似乎是誰的電話打了進來，他桌麵上的手機開始震動。
艾爾海森仍然看著伏黑甚爾，手卻翻過手機拿到耳邊按通了接聽鍵，明明沒有看手機屏幕，他就已經開口了。聲音出人意料的溫和。
“哦？旅行者？找我有什麼事嗎？”
“......”
“我是艾爾海森，你沒有打錯。”
“嗯......嗯。”
“啊、在校使用術式鬥毆...處理方法麼——”
“教師手冊有寫——我知道你不是教師，呃，我也不會逼迫你成為教師的——你似乎對我有什麼誤解。好了，回到剛剛的話題。鬥毆是記過處理的，尤其是私自在含有普通人的教學區域使用術式，那是重大惡性事件。”
“嗯，可以告訴我參與學生的名字是——”
“哦、禪院直哉，我知道這位。另一位是——”
伏黑甚爾若有所覺地抬起頭來，似乎預料到了什麼。
果然，他看見青年似乎微微提了提嘴角，慢慢吐出那個名字——
“——伏黑惠。”
男人一下瞳孔緊縮。
“嗯、沒有什麼問題，記過————”
“嗤——”
椅子凳腳在地板上擦除刺耳聲音。
艾爾海森抬頭，看見男人的嘴型——
三千萬成交。
艾爾海森嘴角弧度真切了許多。
“——先不著急。說不定裡麵有什麼誤會呢？畢竟，他的父親都是十分通情達理的人。”
通情達理的伏黑甚爾最後捏住了板凳，在椅背以一種不合理的角度後歪折斷時，他最後一次捏響指骨。
感覺、不如接下盤星教那個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