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是因為【藥物】刺激?”
鬆田陣平怔了下,愣愣地把墨鏡取下掛在鬆著顆扣子的領口,聲音也因為迷惑而下意識揚高了些。
這下他臉上倒是真心實意露出了迷惑、還有深覺荒謬的神情。
“不、呃,這有點太跳躍了吧??”
空看見鬆田陣平與剛才智珠在握的模樣全然相反的神情,終於感覺找回主場,金發少年不明顯地欣慰點頭。
“藥物......?”萩原研二聽到空的話也一怔,他垂下眼睫,念著這兩個字。不過似乎沒有懷疑空的意思。
“嗯,這是我的猜測。”
空抬眼,望向同樣抬起眼的萩原研二。
金發少年定定盯著誰看時總會顯得眉眼正氣凜然的。
可能他很容易被人看出在說謊隱瞞,但是他這樣的神情外表也總是會讓人往“善意的謊言”、“不得已的隱瞞”,或者“樸實的不會撒謊的少年笨拙地露出了馬腳”一類的方向去思考。
不會讓人往“他真的在惡意地撒謊”、“在嚴肅的大事上心懷不軌地隱瞞”這樣的方向去揣度。
在一般的演戲偽裝隱瞞的情況下,空正氣的外表並不能發揮加成作用。不、也還是會有一些隱形加成的,大概會讓人在輕易戳穿他的稚嫩偽裝後加深對於少年“笨拙不會撒謊”的人設印象。
而在一些嚴肅的話題時,哪怕少年沒有使用什麼高超的話術以及演技,都會莫名讓人下意識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就正如會相信,哪怕空做了壞事,也極有可能是身懷苦衷一樣。
不僅是因為少年的“善人顏”,也因為他那些下意識的溫柔言行造成的印象——
以及更重要的,在昨天槍擊案時,少年是真心實意想要救下他們這件事。
因此空突兀提出【藥物刺激】這樣毫無鋪墊的內容,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反而毫不懷疑了。
“你懷疑,你之前被綁進那個——”
萩原研二原本想說hei幫,隻是空這樣一說,又加深了他對於綁走空和他妹妹的是某類更危險的秘密組織的想法,思索兩秒,斟酌用詞道,“......黑色組織時,被用了特殊藥物模糊記憶?”
金發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沉了沉,垂下的眼睫陰影落入那雙清澈的金眸裡,似乎是回憶到了誰,神情有些落寞,過了會,少年抬眼看向萩原研二,點了點頭。
“然後你是說因為類似的、或者是一樣的【藥物】刺激,恢複了些模糊的記憶和聽覺?”
空繼續點了點頭。
“為什麼會覺得——”
有【藥物】刺激——
萩原研二有些茫然的語音還未落下,便被少年打斷了。
空抬起頭來,眉眼平靜。“因為我聞到了、”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有些怔然地看向少年。少年聲音清脆又堅定。
“絕不會忘的味道。”
————
空對於萩原研二加在自己身上的【被黑色組織侵害而親人離散還失憶失聰】的人設,從一開始的深感茫然荒謬、到開始感覺好像還挺合理、到沉默猶豫、最後徹底接受,隻用了一晚。
而從【徹底接受】到【打算運用】,身經百戰的旅行者隻用了短短一晚。
空不僅接受了這個人設,還打算親自為這個人設添上幾筆,讓它更加豐滿。
因為係統之前提到了,在這個世界【合理化】是很重要的。
而在係統為空加載了這個世界的常識知識後,空大概也明白了自己身上有多少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不合理】的東西。
異於常人的體質......隨身空間和武器......抽卡係統,還有腦內通訊.......
因此空也不能保證,他能夠一直安分地保持著普通人的人設,在未來完全不使用自己異常的能力。所以——
嗯,提前立好一個人設來為未來自己鋪路是很重要的。
能夠手捏子彈,百戰不損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普通身份,因此空便順著萩原研二提供的思路繼續往下延伸——
既然他們都認為他是被黑色組織抓走過的少年,那——他就是從黑色組織中逃出來的人設吧。
失憶是因為藥物,失聰也是因為藥物。恢複記憶也是因為藥物。
而這個【藥物】就是,空眉眼凝了凝。
無論跨越多少世界他都不會忘記的東西。
來自深淵的氣息。
————
帶給空這個人設思路的,是昨晚在便利店,從那個被槍殺的嫌疑人身上察覺的不對。
在被那個嫌疑人扼住脖子作為人質時,空察覺到了那個像實驗員的綁匪身上有著淺淡的深淵的氣息。
空在之後跟著去警局做筆錄時,也有聽到監察科的人來和萩原研二他們說著什麼,似乎是確定的死去的嫌疑人正是某科技公司的研究人員。
各種信息在空腦海中盤旋著,隻是思路還來不及落地,又遇到了種種變故。係統的出現、五條悟的電話、上個世界舊有的悲慘命途......
空直到昨晚回到萩原研二他們的住處後才終於得空整理在便利店得到的一係列線索,他躺在雜物間地鋪上時就一直睜著眼在思考著,
思考著這個世界他最重要的問題——
他的妹妹會去哪裡?
他記得在上個世界的最後,熒似乎是恢複了知覺意識,不僅睜開了眼,還能夠開口自主說話了。
雖然、
回想到當時的場景,空垂在榻邊的手一下攥緊了拳,青筋繃緊,少年在床榻上咬緊牙彆開了眼。
當時熒的目光大多都被那個羂索的身體擋住了,最後說的話也是對著羂索的。
好不容易妹妹醒來,卻一次目光對視都沒有,一句話也沒說上、
空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額頭有著縫合線,總是笑容微妙蒼白的家夥
。
讓那樣的人浪費了他和熒重聚的時間——
空狠狠咬了下後牙槽,指節被挨個捏響。
直到他想起羂索也被封印進了獄門疆,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不過,想到獄門疆,他記得獄門疆最後應該也是一同掉入了這個世界。
看來他在找熒的同時,也需要回收一下獄門疆。
繼續回到熒的問題上。
他問過係統了。上個世界雖然羂索的確是為了自己的私利才做這樣的計劃去利用熒,但是他的布置的確成功讓咒力擠出了熒體內許多的深淵能量,也正因為此,熒恢複了被深淵能量侵占的意識。
熒在這個世界應該也是意識清醒的狀態。
隻是,儘管艾爾海森和鐘離改變了羂索後續的布置,讓熒被異質能量擠出的深淵能量有個更安全的去處——
但是落入這個世界的熒就不會再有咒力能夠進入她的體內,能夠幫助她排出剩餘的深淵能量了。
而且,沒有了羂索的秘境、和一係列封印少女的咒文束縛。在這個比起上個世界來說,更普通、更脆弱的世界,熒不斷逸散出的深淵能量都是危害性極大的,哪怕隻是溢出一些氣息,大概都會引起一個地區的災害。
而這個世界的熒是有意識的。
所以她會怎麼做呢?
想到自己的妹妹。
空默默歎了口氣,他想,大概會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少女會選擇去往無人的、偏僻的區域自我放逐,來減輕自己對人類社會可能有的負麵影響。
另一種就是、熒找到和羂索一樣,有能力應對她深淵能量的人,或者組織來抑製自己不斷溢出的深淵能量。
如果是後麵這種情況,雖然和上個世界羂索的那種情況很相似,但是空其實安心了不少。
一方麵是這個世界的熒已經恢複了自己的意識,並不容易被欺騙或者利用。
另一方麵是,這個世界完全沒有咒力、異能、元素力一類的東西,應該叫——呃,低魔世界吧。
空在昨天能夠輕鬆應付下持槍的男子,就是這個世界令人恐懼的熱武器也很難對空造成什麼傷害,這對於熒應該也是一樣的。
在武力上,這個世界上沒有和他們同維的存在,雖然因為【不能使用超過這個世界的能力】的限製,他們也會束手束腳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