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誌剛回到醫院,在ICU的門口,家屬等候區,一個熟悉的麵孔在等候,洪誌剛嘴唇顫抖,韓建功緩緩站起來笑道:“師兄---”
十五年來,兩人第一次說話,韓建功仿佛十五年的隔閡並不存在。
“建功---師弟。”洪誌剛反而不適應。
ICU的門打開,張教授站在門口:“誌剛也到了,兩個都進來吧,狀態勉強可以,他要見見你們兩人。”
明天要手術,整個醫院得到了這個消息,這個手術,大家都知道多麼危險,都知道馮教授是自己當做試驗對象上手術台。
許多醫生自發地在微信裡聯係,紛紛聚集在ICU門口的家屬等候區,ICU不能進去,大家隻能在門口等候。
“陳院長,大家都想在探視走廊看看馮教授。”彭主任看著越聚越多的人。
這算是見這位骨科泰鬥的最後一麵,陳院長歎口氣:“跟ICU溝通,開放探視走廊,讓大家看看吧。”
家屬等候區的人越來越多,本院的醫生,在讀的博士,碩士,規培生,進修生,沒有喧嘩,沒有議論,隻是安靜地等候。
這些人裡麵,還有曾經接受馮教授捐助的山區貧困學生。
“手術室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陳院長的喉嚨有點嘶啞。
彭主任彙報:“已經安排好,器械已經準備齊全,楊博士主刀,洪教授和韓教授助手,護士也是抽調的精乾。”
“嗯,萬一---院辦那邊都安排好了吧?”陳院長擔心地問。
辦公室鄧主任抬頭:“都已經準備好。”
“明天所有會議都給我推掉,我要在手術室更衣室等候。”陳院長眼睛紅紅的。
人越來越多,家屬等候區已經快擠不下。
“怎麼這麼多人?”陳院長看到很多生麵孔。
“我沒有發消息,這都是得到其它消息自發來的,自從張老病情惡化,張老的學生從國外緊急回來的,就有幾十個,因為不允許探視,所以大家都想在走廊看一眼,院辦安排了專人接待。”鄧主任也覺得意外,怎麼這麼多人。
“樓下還有呢,好多張老以前的病人,怎麼也知道,過來了很多。”彭主任說道。
“老爺子,一生活人無數,育人無數,此事怕是最後一麵了,所以---”陳院長一直聲音哽咽。
韓建功和洪誌剛穿上隔離衣,戴上口罩帽子,在張教授的引導下,來到馮教授的單間監護病房,馮教授躺在床上,聽到了腳步聲。
“是建功嗎?”聲音柔弱無力。
“誌剛也來了。”張教授告訴馮教授。
韓建功慢慢走過去,跪在床前,雙手拉著恩師的手:“是我,建功---”
“來了?”馮教授的手突然變得有力,抓住了韓建功的手。
兩顆淚水從眼眶流出,然後滾滿整個麵頰,馮教授想起來,但是已經沒辦法起來。
“還好嗎?”馮教授的手在顫抖。
十五年了,十五年來,師徒兩人以這樣的方式重逢,這十五年雖然沒有相隔天涯海角,但卻一直不能相見。
“老師,建功很好,你放心。”韓建功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馮教授歎了一口氣:“還恨老師嗎?”
“怎麼會呢,我從來就沒有恨過老師。”韓建功讓老師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龐。
“還疼嗎?”馮教授心疼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