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7章 錯過(1 / 2)

外科教父 海與夏 5165 字 6個月前

晚上九點半飛機到達南都機場,可是現在十一點了,人還沒到。

“飛機到了嗎?”寧先生有點疲倦,說話的聲音沙啞了。

“早到了,小馮已經接到農伯和弟弟,在來醫院的路上了。”寧小姐又發了一條微信催促。

“怎麼還沒來,這孩子——”寧先生的眼皮很沉,他說完這句,又眯著眼睛休息。

房間裡很靜,隻剩下機器的聲音,血液沿著各種管道,進進出出。

醫生不停地檢查機器,分析回報的檢驗數據,下達各種醫囑,護士忙著執行醫囑,做及時的護理記錄。

“血氧開始下降了!”負責魔肺的醫生報告。

“有血栓形成,血液交換的效率下降了!”衛主任分析。

過了許久,寧先生眯著眼睛說:

“琪琪,怎麼這麼黑呀,彆把燈關了!”

寧小姐看房間的燈,亮著的,她心裡咯噔一下,緊緊抓住父親的手。

“爸,燈全亮著呢,不怕!”

幾台機器的聲音有點嘈雜,監護也偶爾發出滴滴報警聲。

“你看!”

最新的抽血檢查結果出來了,衛主任小聲地叫楊平看。

所有的檢驗單,正常的是灰色,指標高的是紅色,低的是藍色,現在寧先生所有的檢驗單不是紅色,就是藍色。

而危急值,也就是這個指標到了危及生命的時候,檢驗科就會報危急值,危急值的旁邊會有特殊的梅花標記,現在檢驗單上不是一兩個危急值,而是一片一片的危急值。

急救病房的護士台,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響起,護士拿著本子,邊聽電話,邊登記危急值,她一直沒有停過。

綜合所有的檢查回報,楊平和衛主任無奈地心裡歎氣:多器官功能衰竭、彌散性血管內凝血、急性肺栓塞、急性心肌梗死、急性腦梗死都開始了,寧先生作為一個生命體,生理功能已經開始雪崩。

時間在流失,蠟燭已儘,燭火在黑夜的風中搖曳,細小微弱的火苗馬上就要熄滅。

生命,總有儘頭的時候,隻是有人安靜地離開,有人總是在回望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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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馮,快一點!”農伯不停地看表,雙手揪住自己的褲子,手心全是汗。

“十年了,他應該早就忘記還有個兒子吧,我在他的吼聲中長大的,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窩囊廢,我做的一切,他都討厭,看不上。我愛音樂,可他不理解,記得我中學時小提琴得了獎,我興奮地告訴他,多麼希望他誇獎我一句,哪怕一句,他怎麼做?他把我的獎品,一個銅製的小提琴模型,扔到垃圾桶裡,罵我這是不務正業,玩物喪誌,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永遠!真的,永遠!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他沒有我這個兒子,他放棄了我。我不在乎,我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按照他的意誌。”

小寧冷笑著,自顧自地搖頭,眼睛一直看窗外。他臉色疲倦,懷裡抱著一個包,留著卷曲的長發,散發著藝術氣質。

“你錯了!他深愛著你,隻是用一種你不喜歡的方式而已,他也從未放棄你,你坐牢以後,不願意見他,每逢你的生日,他會在監獄外麵,一個人蹲著抽煙,不管那天是下雨還是下雪,從早上到天黑,一整天。你出獄後不辭而彆,他為了尋找你,費儘心機,明明知道有些線索是騙人的,他還是不辭千裡趕去;你還記得中學的一篇作文——我的夢嗎?作文裡你寫了你最向往的生活,在一個酒吧裡唱歌,拉小提琴,你描敘了那個夢中美麗的酒吧,他依據你那篇作文,建了一所酒吧,一磚一瓦都是他親力親為,為此,他還摔了一跤,腰椎骨折,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半月;這十年,他做夢都喊你的名字,都想和你坐下來,麵對麵,好好聊聊。”農伯很憔悴,聲音嘶啞。

小寧沉默了,一直看著窗外,將包緊緊地抱在懷裡。

“還記得這一片嗎?老廠區,現在已經拆掉了,你和琪琪小時候就住在這,廠子倒閉後,大家都下崗了,我跟著你爸爸開始闖事業,知道我們那時的艱苦嗎?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爸爸從來不會跟你講,這些都不講了。你媽媽去世後,他一直沒有再娶,為什麼?就是怕你們受委屈!以他的地位,再娶是難事嗎?他不僅沒有再娶,連緋聞都沒有,為什麼?都是照顧你們兄妹的感受!如果他不在乎你,不在乎你們,他生十個八個兒子都行,還需要這個時候,眼巴巴地等著你回來?被你打傷的那個孩子,他每個月要彙錢過去,這是賠償之外的,每年的春節、中秋節、端午節,還有那孩子的生日,他都會安排親自看望,他這是在做什麼?替你贖罪,替你贖罪呀!”農叔有點激動,咳嗽起來。

小寧深吸一口氣,胸口有點堵,隱隱作痛,這片老廠區已經高樓林立,小時候的建築不複存在,但一些兒時的記憶依然曆曆在目。

“爸爸,肚子好痛!”

“彆怕,有爸爸在,醫院馬上就到了。”

小寧五歲那年,半夜得了急性闌尾炎,腹痛,發高燒,恰恰那天夜裡刮台風,狂風暴雨,公交停運,街上沒有一輛車,救護車可能路上受阻,遲遲沒到,爸爸用雨衣裹著他,抱在懷裡,在狂風暴雨中奔跑,一直跑到醫院。

“孩子!有些事情,錯過了,你會遺憾一輩子;有些東西,失去了,永遠沒有機會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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