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加班。
因為第二次複勘中斷,陸永強在會議結束後,深夜帶人前往鞏慶亮的家,進行第三次現場複勘。
目前的情況,調查已經失去針對性,隻能儘可能多的收集線索,看看最終會不會對案件偵破有所幫助。
監控和聊天通話記錄,由何時新負責。
往前查。
四個女人在同一天去鞏慶亮家,是唯一一次,還是多次呢?
如果是唯一一次,那麼可以懷疑刻意為之。
如果是多次,先不說鞏慶亮刀尖跳舞累不累,範芝梅的機會就多了。
所有人忙到了淩晨,陳益也沒有睡覺。
為什麼說破案的黃金時間是七十二小時?
在這個時間內,除了線索最多和嫌疑人心態最不穩定之外,辦案人員的精力也是最充沛的。
反之,在連續熬夜數天後,疲勞感會讓偵查效率迅速降低。
這就是七十二小時的由來。
此案其實已經很清晰了,要麼是範芝梅乾的,要麼還有合作者,陳益不想拖,力求用最短的時間撬開範芝梅的嘴。
一有案子睡覺便成了奢侈,大家擠出丁點時間小眯了會,便拖著頭暈腦脹的精神狀態吃早餐。
“監控還沒有查完,從通話記錄和聊天記錄看,這四個女人同時去鞏慶亮家的情況隻有這一次,最多的是三個人。”何時新咬了一口包子,向陳益彙報當前結果。
陳益低頭喝粥,問:“哪三個人?”
何時新:“盧娜,包琳琳,曹娥,範芝梅和鞏慶亮聯係見麵的次數是最少的。”
陳益:“這三個人倒是相對比較自由,範芝梅比較忙。”
何時新:“對。”
陳益喝完粥,提出新的分析方向。
先不管鞏慶亮是誰殺的,嫌疑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鞏慶亮魚塘裡的魚,而且魚塘還很大。
“應該知道吧,我覺得這是最主要的動機。”何時新道。
陳益點燃香煙,開口:“我們姑且認為知道,現在拋開範芝梅重新分析這四個女人,誰最有可能知道呢?”
“拋開範芝梅?”何時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其他三人不一定絕對無辜,他認真想了想,給出推斷,“包琳琳吧?”
“沒錯,和我想的一樣,說說為什麼。”陳益道。
何時新一個一個說,首先是盧娜,她是商務KTV的主管,情感經曆非其他三人可比,小男朋友和其他女人保持曖昧,對盧娜來說可能不算什麼,懶得管。
曹娥,一個公司的高管,感情白紙,她追求的是久違的火熱刺激,在商場上她如魚得水,在感情上就不是鞏慶亮對手了。
範芝梅,博士畢業的研究員,本身就和鞏慶亮見麵次數不多,發現男朋友腳踩多條船的可能性相對較低。
四個人放在一起做比較,隻有包琳琳最容易發現。
一個有錢整天閒著沒事乾的富二代,還對鞏慶亮用情很深,在熱戀的時間段中,鞏慶亮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從常理看,隻要包琳琳稍微敏感一點點,總會發現鞏慶亮的異常。
一旦苗頭有了,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試探和調查,尋找想要的答案。
因此,真要從四人中挑出一個最有可能發現鞏慶亮真麵目的,那便是年齡最小的包琳琳。
說完自己的判斷,何時新加了一句:“你懷疑合作是吧?找一個三人同時去鞏慶亮家的作案時間不好找,但找一個兩人同時去的時間,就比較容易了。”
陳益:“懷疑談不上,四個人關在一起半句話不聊,總覺得不正常,留置室什麼時候這麼安靜過?”
何時新點頭:“這倒是,向來熱鬨的很。”
市局還好,分局和派出所才是真的熱鬨,平時打架嫖娼賭博的人暫時關在一起等候處理,聊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尤其是多次被處理過的人,總會成為話題的發起者,逮著所有人問這問那,彰顯自己經驗十足。
哪怕第一次被處理的,害怕歸害怕,也會好奇彆人犯了什麼法,同時擔心自己明天會麵臨什麼,以至拘留所看守所待遇怎麼樣,都得忍不住去問。
不聊天是不可能的,反正已經被抓改變不了結果,閒著也是閒著。
當有“前輩”告知“新人”看守所不是人待的地方後,還會嚇得肝顫,捶胸頓足悔不當初,在留置室內絕望憧憬留置室外的自由。
總之,絕對不會安靜。
反常,說明存在特殊原因的可能,比如某幾個人其實本來就已經認識了,且參與了這起毒殺案的實施,不敢交流,生怕露出破綻。
“繼續查吧,其他三個人的事情也調查清楚,你負責範芝梅,看看她在近期內是否和某人見過麵。”陳益道。
何時新點頭:“行。”
陳益:“包琳琳她們的家去了嗎?”
何時新:“盧娜和曹娥的去了,包琳琳家沒來得及查,放人嗎?還是查了再放人?”
陳益:“放人,暫時不能離開陽城。”
沒有證據,當下也不屬於特殊情況,沒理由再將包琳琳三人繼續留置。
“好,我這就去。”
市局可以為包琳琳三人提供早餐,但三人得知可以走了後哪還有吃飯的心思,各自迅速在文件上簽完字,
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走在最前麵的是盧娜,中間是慢悠悠的曹娥,包琳琳似乎有點劫後餘生,在最後麵又開始抹眼淚。
副支隊長辦公室。
窗前。
這裡是觀察的最佳位置,陳益叼著沒有點燃的香煙,注視著三人走出大樓來到市局門口,準備打車。
還是沒有交流的意思,彼此完全就是陌生人,連眼神的碰撞都沒有。
很快,盧娜和曹娥接連上了網約車離開,隻留下孤零零的包琳琳站在原地,她的車有點慢。
陳益視線盯著她的背影。
兩分鐘後,網約專車從遠處駛來,停在了包琳琳麵前,她收起手機打開車門,回頭看了一眼市局大樓,隨後上車。
車窗透光不透影,陳益已經看不到包琳琳了。
“呼……”
車內,坐在後座的包琳琳整個人放鬆下來,緩緩吐了一口積壓在胸腔的悶氣。
臉上沒有了害怕,也不再啜泣,反而微微揚起了嘴角。
得虧陳益看不到,否則她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
辦公室窗前,陳益目光隨著網約車行駛的方向移動,直到消失在視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