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審問高桂蘭(2 / 2)

“他……他說的不對嗎?”高桂蘭試探性詢問,其實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但凡有點理性,都會選擇相信警察而不是相信一個殺人犯。

陳益:“我剛才說的是否完全正確不一定,但你說的肯定不對,還有,無人直接造成葛水雲自殺,她的死……說的直白點,純粹是心理承受能力差。

再直白點,抑鬱症,自身的問題。”

在日記中可以讀懂葛水雲的內心,她確實是一個很脆弱的女孩,不具備接受生活巨大變故的能力。

高桂蘭知道自己被騙了,再次歎氣,但並未生氣,也沒有表現出對葛廣盛的怨恨。

兩人之間肯定有故事,高桂蘭不可能無緣無故協助葛廣盛殺人。

所謂禮尚往來,葛廣盛應該對高桂蘭有過幫助。

陳益猜測,這件事可能和吳常春有關。

不等他發問,高桂蘭聲音響起,說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那個時候,她和丈夫吳常春還住在西貴縣水石鎮的城中村裡,兒子吳睿區彆於周圍所有同齡人,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已經輟學多年了。

重度自閉症無法上學,他們缺乏社會交往溝通,很難理解他人言行,去了也白去,影響的是彆人,遭冷眼的是自己。

堅持了十幾年,其實作為父親的吳常春也還算可以了,至少沒有在吳睿小的時候選擇將其拋棄。

但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吳常春到底還是走出了那一步。

為此,他和高桂蘭多次吵架,最終雙方無法達成共識鬨到了離婚。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父愛和母愛其實沒有太大區彆,有區彆的是人。

對吳睿來說,愛他的是母親。

對葛水雲來說,愛她的是父親。

在本案中,沒有所謂偉大的父愛和偉大的母愛,偉大的,永遠隻是人而已。

吳常春想拿走家裡一半的財產,不僅是現有財產,未來如果發生拆遷,拆遷款也要拿走一半。

客觀來講,要求還算合理。

但高桂蘭不同意,拒絕簽字,她的觀點是:我帶走了吳睿讓你沒有了負擔,當然要拿走所有錢,因為我要用這些錢確保吳睿下半輩子的生活。

要求也算合理,畢竟帶著無法自理的自閉症兒子。

雙方再次爆發爭執,不僅動了嘴還動了手,關係越發惡劣。

之後的某一天,高桂蘭帶著兒子吳睿偷偷離家,並拿走了家裡所有現金和貴重物品。

現金不少,足足八萬。

陳益正奇怪吳家竟然還能湊出八萬現金,還沒發問,高桂蘭便說錢都是吳常春自己偷偷藏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吳常春留了後路,可能計劃兩年,可能三年,可能更久。

那天晚上,高桂蘭給吳常春下了安眠藥,趁著吳常春昏睡帶走了所有流動財產,同時帶走的還有吳睿。

再後來,被找到了。

她一個學曆低的婦人走的不遠,還在西貴縣範圍內,距離石渡小鎮已經很近了。

暴怒的吳常春徹底撕下臉皮,不再顧及夫妻情分和父子情分,威脅高桂蘭把所有錢拿出來,他改主意了,以前是一半一半,現在要全都拿走,一分錢都不留。

高桂蘭自然不可能同意,那是她和兒子賴以生存的錢,錢就是命。

吳常春用暴力繼續威逼,最終是葛廣盛救了這對母子,在打鬥期間,葛廣盛失手把吳常春給殺了。

“你確定是失手嗎?”陳益問。

高桂蘭輕輕點頭:“是的,完全就是意外,吳常春的腦袋摔在了地麵的木板上,木板上有釘子,我們沒有叫救護車。”

陳益:“繼續。”

冷靜下來後,高桂蘭和葛廣盛聊了起來。

可能是共同失手殺了人的緣故,兩人都沒有隱瞞,高桂蘭這才得知對方的女兒自殺身亡,這是一個複仇者。

至於葛廣盛為什麼會從靖城來到西貴縣,是因為西貴縣殯儀館的李富貴是葛廣盛的老朋友,早年在工作上認識的。

這件事可信,因為兩人都是殯儀館的,認識的概率相對來講很高。

葛廣盛要偷偷將女兒火化,還想找一具男性屍體用,所以求助李富貴,除了交情外,他還給了李富貴一筆錢。

李富貴孑然一身無兒無女無家,社會關係簡單,社會地位很低,能幫上朋友的忙他還挺高興的,滿口答應。

當然了,錢還是照收的,足夠一段時間的好煙好酒好肉。

“之後,他變成了吳常春,我們一起到石渡小鎮開了家旅館。”高桂蘭聲音慢慢平緩,“名字是他起的,雲水客棧。”

陳益:“吳常春的屍體呢?”

高桂蘭:“一直在冰櫃裡凍著,他在靖城的時候就有了複仇計劃,本來是要讓李富貴偷一具屍體,正好有現成的。”

陳益:“每次案發的時候他都不在雲水客棧,一次外出給兒子拿藥,一次外出進貨,還有一次是父親忌日,都是假的嗎?”

高桂蘭:“對,他去了靖城。”

陳益:“你呢,你在乾什麼。”

高桂蘭:“把化妝好的屍體吊在枯樹上,根據預定好的時間報警,當時的季節很冷,外麵溫度和冰櫃溫度沒太大區彆。”

陳益:“一個人嗎?”

高桂蘭遲疑兩秒,說:“睿睿幫忙了……但他什麼都不懂,陳警官,他真的什麼都不懂,你知道的,對嗎?”

陳益點頭:“我知道,你不必擔心,吳常春什麼時候處理的,埋在哪了?”

嚴重自閉症患者認知能力很低,法律不會追究吳睿責任的,但在此之前吳睿需要做一次權威的檢查,確定他真的患有嚴重自閉症。

不是為了確定,而是為了將材料交給檢察院和法院。

高桂蘭懊悔:“殺了第三個人後就火化了,葛廣盛說埋了,哎,他畢竟是我的丈夫,十幾年對睿睿不離不棄我已經很滿足,我……我當時真的應該叫救護車的。”

陳益不予評價,追問作案細節。

“不知道,他說過把女兒埋在了靖城。”高桂蘭搖頭,“我隻吊屍體和報警,其他的都是他在做,我問過一次他不想說,我就沒有再問。”

陳益聽得出來,麵前這個女人要求不高,她隻想讓自己和兒子好好活著。

遇到葛廣盛,純屬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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