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核查。”
“是,陳隊。”
秦飛離開了房間。
陳益思維動了起來,方向錯了嗎?受害者和七情係列油畫並無關係?
但為何推斷如此合理毫無破綻,凶手的強迫症讓整個案情無懈可擊,根本不是巧合就能解釋的。
見得陳益的臉色有所緩和,曲川猜到自己應該沒事了,這才撿起了地上的打火機,點燃了手中香煙,但沒有出於客氣去遞給陳益。
陳益看了一眼曲川。
之前從作案動機上大家陷入了思維誤區,尋找的是受害者的共同點,今天在視頻會議上,改變方向從尋找共同點轉而尋找不同點,這才延伸出了上一級的大概念。
這個大概念,就是情緒。
陳益個人認為還是相當合理的,這個問題需要好好和作者本人曲川聊聊。
“曲先生,能談談七情係列油畫的創作初衷嗎?”
提到自己的專業,曲川來了興致,對陳益敵意減弱,似乎忘記了對方剛剛攪合了自己的好事:“陳隊長也懂油畫嗎?”
陳益:“不是很懂,想了解了解,可以詳細說一說嗎?”
曲川笑道:“當然可以,什麼叫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七種情感啊,是人類情感的基石,它們交織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構成了豐富多彩的情感世界。”
“對油畫創作者的我來說,以這七種情感作為主題進行創作,是一個極具挑戰性又充滿深度的課題。”
“在創作這一係列油畫的時候,我是希望通過藝術加工的手法,將抽象的情感具象化,使欣賞者能夠直觀地感受到每一種情感的獨特魅力。”
“陳隊長,油畫也有語言啊,懂吧?色彩、線條、構圖都是屬於油畫的語言,喜的歡快,怒的激烈,哀的沉痛,懼的緊張,愛的溫暖,惡的冷酷,欲的渴望,這些情感如果能以畫作的方式完美表達出來,很容易引發觀者內心深處的共鳴。”
術業有專攻,陳益聽的很認真,眼前這位胖子雖然人品不咋地,藝術造詣倒是不低,說話一套一套的,反差明顯,怪不得受女粉絲喜歡。
“這些油畫想表現的隻有人的情感嗎?”他問。
曲川回答:“當然不是,我希望通過這一係列油畫,探討情感與人性之間的關係,人性懂嗎?每一種情感都是人性的體現,情感,是我們與外界進行交流的橋梁,也是我們內心世界的反映。”
“通過深入挖掘每一種情感的內涵,去深入理解人性,更準確地把握我們人類情感的複雜性和多樣性。”
陳益看著侃侃而談的曲川,說道:“再聊聊創作過程唄?”
曲川越說越興奮:“好啊,七情係列油畫是我挑戰藝術極限的天梯,情感啊,是一個極其複雜且難以捉摸的主題,要將其準確地表達出來並不容易。”
“在創作的過程中,我需要不斷地嘗試新的表現手法和技巧,不斷地突破自己的藝術邊界,以期能夠創作出既有深度,又有藝術感染力的作品。”
“相信,在七情係列油畫完美落幕之後,這七幅作品一定能流芳百世,陳隊長,你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送給你幾幅拓本,回去慢慢欣賞。”
陳益眨動雙眼,盯著曲川道:“曲先生客氣,你的作品如此出名,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拓本就不必了。”
曲川也沒有堅持,微笑道:“原畫價格很高,很遺憾不能送給陳隊長啊,你要是喜歡的話,下一次畫展可以去看看。”
陳益莫名對曲川升起一絲疑慮,總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但具體哪裡奇怪暫時說不上來。
可能是反差感太強,也可能是一笑泯恩仇的速度太快。
這就是藝術家嗎?和普通人大不一樣。
倒也是,真正的藝術家,性情總歸是有些古怪。
“下一幅畫,就是【愛】了吧?”陳益開口。
曲川點頭:“沒錯,正在創作之中。”
陳益:“曲先生的創作周期是兩年,現在時間差不多到了,不知完成的如何?”
曲川對陳益的印象改觀了很多,笑著說道:“陳隊長很了解我啊,不能說兩年創作周期吧,巧合而已,靈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迸發,看契機,可遇不可求。”
陳益打量周圍:“曲先生畫室在哪,在這裡嗎?”
曲川指著另一個房間:“就在那,每到一個新地方助理都會整理新的畫室,畫筆我每天都不離手。”
陳益:“能看看嗎?”
曲川:“可以,陳隊長隨意。”
陳益揮了揮手,身後警員進了房間,不用提醒他們也知道重點搜索目標。
“你有幾個助理?”陳益繼續詢問。
曲川:“兩個。”
陳益:“男的女的。”
曲川:“一男一女。”
陳益:“男性身高體重能說一下嗎?”
曲川疑惑:“啊?身高體重?這我上哪知道去。”
陳益:“瘦嗎?比如一米八的個子,一百二十斤的體重。”
曲川搖頭:“不不,哪有這麼瘦,正常體重吧,身材挺勻稱的……陳隊長問我助理乾什麼??”
陳益沒有回答,提出新的問題:“曲先生早年遇到過狂熱粉絲嗎?重點是男性。”
曲川笑了:“我的粉絲一般都是女的,不知陳隊長所說的狂熱是指什麼程度?剛才那位算嗎?”
脫離了藝術創作,這家夥的表情和笑容再次變得猥瑣起來。
好色之徒。
他能成為知名畫家,真的挺離譜的,但陳益必須承認那四幅畫確實有點東西,至少專業水平實打實存在。
兩人聊了很久,陳益在等調查結果。
搜查房間的警員出來了,衝陳益搖頭,表示一切正常。
又過去半個小時,秦飛返回,湊到陳益耳邊告知核查完畢,曲川的不在場證明沒有問題,再加上腳印的不符,基本可以確定他不是這起連環案的凶手。
陳益告辭離開。
當房間的大門關閉,坐在沙發上的曲川笑容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寒。
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煙,上升的煙霧讓他眯起了眼睛,雙眸的光芒幽暗且陰鬱。
酒店外。
幾人站在大門口,陳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掏出香煙點燃,眉頭略微皺起。
從作案動機和作案心理看,曲川的嫌疑極大,每死一個人就會有一副相關的抽象畫問世,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如果寧城的畢雪蘭再查到恐懼情緒,那麼曲川的嫌疑會繼續加深。
但查案不能隻看推斷與合理性,事實最重要。
曲川的特征和嫌疑人留下的痕跡不符,不在場證明也很充分,雖然目前隻核實了帝城案和陽城案,但從手法經驗看,凶手是具備成長性的,也具備獨狼特性,不太可能是多人作案。
真要強行往曲川身上去靠,那就隻能是部分合作。
“你們看出什麼了嗎?”陳益轉頭。
秦飛等人遲疑,最後都決定搖頭。
陳益:“有什麼說什麼,不要怕說錯。”
聞言,秦飛這才開口:“曲川在酒店約會女粉絲,聊天的時候也驕傲提到了作品價格,這家夥好色好利眼高於頂,很難把他和知名畫家聯係起來,跟藝術家更不沾邊。”
另一名警員:“可能正是因為他情感豐富,所以才能創作出七情係列油畫,整天待在家裡也體會不到情感。”
秦飛:“這倒也是。”
有人開口:“說不定……凶手是在幫他殺人呢?”
秦飛:“不無可能啊,可以排查一下曲川的人際關係和銀行流水,看看有沒有瘦竹竿和可疑支出,陳隊覺得呢?”
幾人看向陳益。
陳益同意:“你負責這件事,還有,派兩個機靈的警員輪班盯著曲川,要隱秘。”
秦飛:“是!”
陳益單獨離開了,把車留給了秦飛他們,行走在喧鬨的街道上。
“瘦竹竿,會是什麼人呢?”
“曲川這家夥我還是感覺有點奇怪,哪裡不太對勁,說不清道不明。”
“眼下還是要等寧城的調查結果,看看方向到底對不對,如果對的話,那麼曲川應該就是本案的關鍵,需要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不是凶手也和他或者他的畫存在聯係。”
漫步在路上,陳益一邊思考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遇到很瘦的男子,都會下意識多看幾眼。
莫名其妙被當成“嫌疑人”,當事者知道後怕是會鬱悶的很,瘦也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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