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挺厲害的?”
陳益斜眼:“廢話真多,我把你抓了,怎麼聽不懂人話呢。”
俞笙想罵人。
審訊繼續。
陳益比較關心俞笙是怎麼把蔡雯雯忽悠到開房的,俞笙給出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我是原作者。
當一個女孩喜愛七情係列到了崇拜的程度,一旦碰到了原作者,智商會大幅度下降。
哪怕這個原作者是個瘦竹竿,但在蔡雯雯眼中自帶濾鏡,光芒可以覆蓋一切。
連油膩猥瑣的曲川都能在酒店和粉絲約會,更不要說專心創作的俞笙了。
“她知道你才是原作者?”陳益問。
俞笙:“知道,不然她能去開房嗎?”
陳益:“其他的知道嗎?”
俞笙:“其他的不能告訴她,否則不完美了。”
蔡雯雯是在昏迷中被殺的,這對她來說……算是唯一的幸運吧,沒有痛苦,沒有碎掉對原作者的濾鏡,臨死前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和七情係列原作者的相識與憧憬。
這裡麵或許有愛情的萌芽,但俞笙想要的隻有她的命。
七情中的【愛】是最令人向往的,俞笙說蔡雯雯走心了,他自己可能也存在一絲柔軟,可冷血的人終究是冷血的人,蔡雯雯並沒有影響到他拔刀的速度。
那個內向帶有憂鬱氣質的清純女孩,再也回不來了。
陳益想起了邱文姝為蔡雯雯畫的那幅畫,伴隨蔡雯雯的死,已然徹底變為永恒。
審訊工作一直持續到淩晨兩點,相對那些嘴硬無比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嫌疑人,俞笙還算比較配合,在警方沒有提供任何線索和證據的前提下,問什麼就答什麼。
正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怕死,死隻是另一種形式的新生而已。
對俞笙來說,認錯是不可能的,後悔不存在,自我救贖更是沒有任何意義,此案從他被捕的那一刻,已經畫上了句號。
俞笙被刑事拘留,暫時羈押在了留置室,天亮之前,丁清揚到了。
丁清揚到達陽城市局,代表俞作青也到了。
陳益第一次見到了俞作青,見到了這位五十多歲的白發男子,歲月在他身上毫不留情刻下了歲月的痕跡,這是一個早已心死的男人。
從妻子去世的那一刻,原來的俞作青也跟著不在了,俞笙受到無妄之災,最終變成了死刑難辭其咎的連環殺手。
這起案件到底誰有錯。
畫有錯嗎?每個人都有追尋夢想的權利和自由,俞作青希望能在繪畫領域有所建樹,這不是錯,隻是無謂的堅持罷了。
妻子有錯嗎?一心為夫毫無怨言,這樣的女人可遇不可求。
俞作青有錯嗎?也許吧,妻子的死對他打擊極大,一個偏執狂就此誕生,俞笙是俞作青偏執的犧牲品。
俞笙有錯嗎?這是肯定的,殺了六個人怎麼可能沒有錯,但若用辯證思維來看待問題,俞作青才是導致俞笙走上犯罪道路的罪魁禍首。
“他……他在哪?”俞作青的聲音有些顫抖。
陳益:“留置室。”
俞作青:“我能見見他嗎?”
陳益:“可以。”
俞笙不需要自我救贖,俞作青需要。
目前對俞笙警方已經采取刑事拘留強製措施,按規定需要到拘留所見,不過類似規定較為靈活,倒也無所謂,全程監控即可。
黎明的微光開始照耀大地,光線透過窗戶灑在俞作青的身上,他自陰影步入光明,站在了俞笙麵前。
俞笙早有心理準備,和自己的父親坦然對視。
按理說父親是他最大的心理陰影,他潛意識應該懼怕才對,但他沒有。
“爸,你來了。”
簡單的開場白,普通的開場白,令俞作青雙手顫抖的開場白,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自己兒子了,久到陌生。
再次見麵,兒子已經帶上了手銬,將以故意殺人罪被提起公訴,判死刑幾乎鐵板釘釘。
這,就是自己對曉萍的交代嗎?
俞作青茫然,從茫然到後悔,從後悔到自責,從自責到憤怒。
“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來自父親的嘶吼。
“我是為了完成伱的夢想啊,是你讓我畫出偉大的作品,現在我做到了,你不應該為我驕傲,為我自豪嗎?”這是來自兒子的靈魂拷問。
俞作青啞口無言,他想說我讓你畫畫但沒讓你殺人,卻沒有說出口。
俞笙笑了:“爸,這次我肯定活不成了,希望您能長命百歲,我是真心的,不過……活的再久終究會死,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團聚,想好怎麼和我媽聊這件事了嗎?”
俞作青的臉色唰一下白了。
他最不想麵對的就是這個問題,現在自己兒子毫不留情的將其揭開,暈眩感撲麵而來,天旋地轉。
曉萍那麼愛我,對我那麼好,無條件的支持我,她臨終前的願望就是讓我好好照顧俞笙,但我卻沒有做到。
是我把兒子變成了殺人犯……不,是腳下的世界,是頭頂的上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為何拚命努力無法成功,曉萍為何要離我而去,兒子為何要去殺人,這都是上天的不公。
“爸,你怎麼不說話?告訴我啊。”俞笙步步緊逼。
俞作青後退,默默不語,窗戶外的陽光在身上消失,他自光明步入陰影。
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中的冷漠取代了痛苦,血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可怕。
“是我對不起你。”
俞作青最後隻說了一句話。
俞笙內心毫無波動:“命中注定,道歉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情……哦我忘了,您本來就是弱者,弱爆了。”
俞作青轉身離開,蕭瑟的身軀在走廊留下長長的影子。
見到了消失多年的兒子,知道了兒子未來的結局,也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他已然沒有了任何牽掛和留戀。
遭逢巨大變故,有的人會一念成佛,而有的人,會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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