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還在繼續,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
江水更急了,搜救難度持續加大,短時間內如果找不到陳益,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找到的概率會越來越小。
跨江大橋圍滿了人,雨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其中就有方鬆平。
陳誌耀開車趕到,和沈瑛一起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同時跑過來的,還有方書瑜。
方鬆平不知該如何麵對陳家夫婦,俞作青是俞笙案的延伸,陳益作為此案的偵辦者處理起來更有優勢,所以他才會答應陳益的要求,讓他指揮營救行動。
意外誰也無法預料,陳益把該做的都做了,沒成想俞作青這個瘋子原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跨江大橋。
他要拉著車上所有人陪葬,報複他認為的上天不公。
那可是二十幾個家庭。
絕境之下,陳益力挽狂瀾,在千鈞一發之際讀秒救出了所有人,隨之而來的代價就是失蹤在了江水中。
不是省廳的錯,不是警察身份的錯,但陳家肯定會把賬算在省廳頭上。
“陳……老哥。”
陳誌耀比方鬆平大一點。
“陳益呢?”陳誌耀咬牙。
方鬆平硬著頭皮道:“還在找。”
陳誌耀追問:“活著還是死了?”
方鬆平張了張嘴,無法回答,他當然希望陳益活著,但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他必須認清現實,在那種情況下陳益能活著的概率並不高。
沉默就是答案,陳誌耀雙拳緊握,眼睛紅的冒出血絲。
身旁,沈瑛隻覺天旋地轉,腳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兩名女警員趕緊上前將她扶住。
“我……我就不該同意讓他當警察……”沈瑛悲痛欲絕,眼淚決堤,“他為什麼要去當警察,我們家大業大夠他揮霍一輩子的,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方鬆平也很難受,聲音中有了哽咽:“弟妹,是陳益逮捕了作案多起的連環殺人犯,是他救出了車上二十……”
沈瑛怒聲打斷:“關他什麼事!關我們什麼事!他出這個頭乾什麼!!”
很自私的一句話,但她是一個母親。
大道理誰不懂?隻是苦難沒有落到自己頭上而已。
如果方書瑜犧牲,方鬆平同樣會後悔,不會因為身份而改變。
方鬆平完全能理解沈瑛的心情,此刻隻能儘力安慰:“弟妹,還沒有找到人,我相信陳益一定還活著。”
沈瑛不停的搖頭,如果不是因為還沒有看到屍體確認死亡,她早就暈倒了。
方書瑜一直在沉默,濕透的長發貼在臉上,讓她看起來非常的狼狽。
她現在內心憋著一股氣,隻要看不到陳益的屍體,這股氣就不會消散。
“書瑜!你去哪?”看著方書瑜走向大橋,方鬆平連忙喊出聲。
方書瑜沒有回答,自顧自走著。
“去兩個人看著她!”
“是!方廳!”
來到橋頭,方書瑜腳步不停,掀開警戒線繼續往前走。
特警想要阻止,但當彆人告知這位是陳益的未婚妻後,皆是後退開來,給方書瑜讓開了道路。
陳益到現場的第一條命令是:沒結婚的站在最後麵。
然而他自己沒有結婚,卻走在了最前麵。
所有人注視著方書瑜的背影,她走的很慢,就好像幾個小時前陳益孤身前行,畫麵永遠印刻在了他們的記憶中。
爆炸的餘波讓現場一片狼藉,方書瑜站在欄杆前,傾身看著下方洶湧的江水。
陳益駕駛巴車在這裡發生爆炸,最後的時刻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救人。
“陳益……”
方書瑜再也控製不住,失聲痛哭,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緣。
身後,幾名省廳警員暗暗歎息,隨時準備上前,防止失去理智的方書瑜想不開跳下去。
哭聲和雨聲交雜在一起,雨水和淚水相融,天色越來越暗。
江上布滿了船隻,這恐怕是有史以來所看到的最多的船,它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尋找落水的陳益,不管是屍體還是活人。
時間到了晚上。
人還是沒有找到,搜索範圍沿江持續擴大。
已經解散的專案組再次齊聚,省廳會議室的氣氛非常凝重。
俞笙案後又來了一個俞作青案,對陳益的失蹤方鬆平縱使難過,會議也必須召開,做一個總結。
耿建清四人著實沒有想到,俞作青在見過俞笙之後,竟然喪心病狂做出了這種事,企圖用一車人的生命去換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