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這個巡撫如今做了兩任,是該讓位了。”劉巡撫說道,“新皇即位後,各地督撫必然會有變化,本官在大同巡撫任上這麼久,新皇不會再讓本官繼續待下去。”
杜萬遠鬆了一口氣,差點以為自家大人出了什麼事情。
劉巡撫放下手中蓋碗,說道:“靈丘虎字旗東主劉恒的事情你怎麼看?”
“大人您是想聽實話還是假話?”杜萬遠說道。
劉巡撫笑罵道:“本官自然要聽實話,不然要你這個幕僚做什麼。”
杜萬遠說道:“實話就是虎字旗東主劉恒不能碰,一碰就出事,起碼大人離開大同之前,絕不能碰。”
“這麼說你也認為虎字旗東主劉恒身份和流匪有關?”劉巡撫神色鄭重起來。
杜萬遠搖了搖頭,說道:“此人是不是流匪學生不知,不過他能在一年內做起這麼大買賣,肯定使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此人如今在靈丘,已經是坐地豪強,不碰則已,碰了必然會掀起不小的亂子。”
“有這麼嚴重?”劉巡撫目光中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
杜萬遠說道:“學生見過虎字旗騾馬行的車隊,他們的鏢師,人人穿甲,手持鳥銃,腰上佩刀,說句不好聽的話,就連大人您的撫標營都沒有人家一個鏢師兵甲齊整,而且那個劉恒還是靈丘鐵場的商會會長,手中掌握不少礦工,真要鬨起來,整個大同都會不穩,到那時大人您最輕也是被免官的結果,弄不好直接抓回京城下大獄。”
劉巡撫眉頭皺了起來。
杜萬遠繼續說道:“大人您也不必過分擔心,依學生看,那個劉恒就是一個坐地豪強,像他這種坐地豪強,咱們大明不少地方都有,隻要咱們不過分逼迫他,便能相安無事。”
“你說本官要是按照李開陽的想法,對靈丘用兵如何?”劉巡撫忽然說道。
杜萬遠臉色一變,道:“大人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劉巡撫不解的看向杜萬遠。
杜萬遠說道:“李開陽想要動虎字旗東主劉恒,未必安了好心,這樣一個坐地豪強他焉能不知曉,既然知道,他還鼓動大人出手,將來大同亂起來,大人將會第一個被朝廷問罪,第二個便是張總兵和靈丘知縣,得到好處的隻有他李開陽。”
焦急的他,連副總兵都不喊了,直接喊李開陽的名字。
“你說的倒也在理。”劉巡撫點了點頭,又道,“本官也是想壓一壓李開陽,才在大堂上判了那個劉恒無罪,不然就憑他一嘴的遼東口音,本官就有理由懷疑他的身份。”
杜萬遠問道:“那大人接下來如何打算?”
“等。”劉巡撫說道,“等新皇招本官回京,有這樣一個坐地豪強在,大同這個巡撫並不是好位子。”
“大人,有一句話,學生不知當講不當講?”杜萬遠看向劉巡撫。
劉巡撫說道:“你跟了我這麼些年,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有話儘管說。”
“是。”杜萬遠躬身施了一禮,說道,“大人,您既然不打算去碰那個虎字旗,不如讓劉恒以後三節送上贄敬,他不缺那點銀子,可大人您回京後,卻需要銀子上下打點。”
聽到這話,劉巡撫用手捏住自己下巴上的胡須,麵露沉思。
一旁的杜萬遠沒有打攪,靜靜的站在一旁。
許久,劉巡撫說道:“他這樣的人始終是個隱患,真有一天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本官豈不是被牽扯進去。”
杜萬遠笑著說道:“大人放心,像他這種坐地豪強,咱們大明不少地方都存在,不會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就算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隻要不是在大人您的任上,那便和大人沒有關係,最多大人算是一個失察之過。”
劉巡撫依然猶豫。
杜萬遠低聲說道:“大人,學生還聽說,張總兵那邊,每年收靈丘那邊一萬兩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