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打贏了這一仗,死傷一些衛所的兵馬算不得什麼,而打輸了這一仗,他們自身難保,死傷再多衛所兵馬和他們也沒有關係。
衛所的普通兵馬,死了也就死了,他們這些衛指揮使並不心疼,隻有死的人是他們養在身邊的親兵家丁,才會真的心痛。
普通的衛所兵馬,隻要回到衛所,想要多少有多少,那些軍戶隨便拉出來一個就能湊一個人頭。
“老實看著,隻要拿下了渾河邊的這支逆匪,本將自會為你們向朝廷請功。”趙率教給了幾個衛指揮使一個承諾。
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道理他還是懂得,想要這幾個衛指揮使用心賣命,不能隻是壓迫,該給好處的時候還要許下一些好處。
果然,幾個衛指揮使在聽到趙率教的話,臉露出了喜色。
渾河岸邊。
虎字旗的炮陣幾十門大炮不斷的打響,然而那些衛所兵馬越衝越近,哪怕死傷了不少人,仍然沒有後退的意思。
第一戰兵師炮隊隊長是徐秉愚,遼陽人。
家中也算是半個書香門第,祖父那一輩是嘉靖年間的舉人,所以在遼陽頗有一些田產,後來幾個父輩叔伯都沒能取得功名,加遼東李家勢大,他們徐家漸漸衰落。
而他這個徐秉愚的名字正是早已過世的舉人祖父起的。
後來奴賊攻陷遼陽,他們徐家死的死逃的逃,他跟著大伯和兩個堂兄一路逃進關內,不久後大伯和兩個堂兄連餓帶病,死在了半路,而他一路走走停停來到了大同,最後跟著其他流民來到了靈丘,這才活了下來。
親人死的死,散的散,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便加入了虎字旗,成為一名輜重兵,又因為識字的關係,受到了重用,成為第一批跟隨幾個泰西傳教士學習泰西知識的人。
泰西人離開後,他便加入炮隊,成為炮組的一名組長,後來慢慢的積功,升為第一戰兵師的炮隊隊長。
“他娘的,這是拚命了呀!傳令下去,不要用實心彈了,全都換成鐵砂。”隨著衛所兵馬越來越近,徐秉愚下令炮隊換炮子。
實心彈射程遠,可以打到遠處的敵人,而鐵砂作為炮子,射程要近很多,但威力極大,而且射程要比虎蹲炮更遠。
炮手用刷子清理炮膛,同時也給炮管降溫。
所有的大炮炮口不再擺出角度,全部放平,對準前方越來越近的衛所兵馬。
嗶!嗶!
兩道急促的銅哨聲響起。
緊接著,一門門大炮再次打響,無數鐵砂從炮膛裡麵飛射出去,就像漫天花雨一樣,密密麻麻籠罩了整個天際。
衝在最前麵的衛所兵丁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當場躺下一大片,不少人身子都被打爛了,血肉濺射一地。
一輪霰彈打出去,最前方的衛所兵馬直接被打空下來一片,留下一地修羅場麵。
後麵一些衛所兵馬被眼前的場麵嚇傻了。
被箭矢射死,還能留下一具全屍,被無數鐵砂鐵珠打中,身體都被打爛了,和周圍其他人的屍體血肉混在一起,想要找到湊齊都做不到。
轟!轟!轟!
炮聲再次響起,無數數都數不清的鐵砂鐵珠落入那些還能站立的衛所兵丁身。
殺戮的場麵再一次出現。
後麵的衛所兵丁徹底被嚇住,哪怕麵對身後壓陣的弓箭手弓箭,他們也不願意再麵對渾河邊的這些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