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師爺你在我才更放心。”陳縣令以為師爺想要跟自己一起去見崔長史。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把師爺一個人留下。
身邊多一個人,說不定能更好說服崔長史答應用銀子買通叛軍退兵。
然而旁邊的師爺一搖頭,說道:“學生所說的這個人並非是自己,而是一直沒有露麵的楊督師。”
“楊督師身體一直抱恙,他願意出麵?”陳縣令眉頭皺了起來。
上次官軍出城偷襲失敗之後,楊鶴便稱病不出,權力全都落到了林知府的手中,這個時候帶上楊鶴,他不覺得能起多大作用。
師爺見陳縣令猶豫起來,便道:“楊督師身體有沒有抱恙,百姓們不清楚,難道東翁您還不清楚,無非是失去了鬥誌,隻等著被捉拿進京的旨意。”
“既然你都清楚這些,為何還要我一定帶上他去見崔長史?”陳縣令不解的問。
聽到這話的師爺麵上含笑的說道:“正因為如此,學生才希望東翁一定帶上他去見崔長史。”
“本官不明白。”陳縣令麵露疑惑。
師爺在一旁解釋道:“誰不喜歡當官,哪有人甘心丟官去職,楊督師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看不到希望,而整個開封城中,偏偏東翁您能給他這個希望。”
“我自己都一頭官司,能給他什麼希望。”陳縣令不以為然。
“不。”師爺抬起手中折扇在眼前一晃,旋即說道,“解了開封府城之圍就是希望,隻要有一丁點希望,咱們這位楊督師就絕不會放過,因為這可能是他唯一翻身的機會。”
聞言,陳縣令麵露沉思,幾根手指來回搓動。
師爺繼續說道:“和林府台這些人不同,這位楊督師已經沒有了退路,他隻要知道五萬兩銀子就能解了開封府城之圍,他一定比東翁您還要急著湊這筆銀子。”
“照你說的這樣,本官理應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楊督師。”陳縣令也覺得自己師爺說得對,拉攏楊督師出現是一步好棋。
哪怕這位楊督師現在已經不過問城中的事情,但名義上仍然是河南總督,過問河南軍務的權力。
重要的是還有京城背景,比他這個縣令直接找上崔長史更合適。
經過這位師爺的一番引到,陳縣令決定去找楊鶴。
如今的楊鶴早已沒有了初來河南的意氣風發,而他的一番謀劃全部化為流水,一心指望的湖廣和川貴援兵,始終沒能進河南,最後落得一個被困開封城的下場。
整個人蒼老了十歲都不止,兩鬢多了很多花白的頭發。
“老爺,開封府知縣在外求見。”
喊老爺的人是楊鶴從京城帶來的家仆,這個時候還願意留在他身邊的,隻剩下自家帶來的奴仆。
“看來朝中的旨意到了。”楊鶴麵露悲愴,心中何嘗不後悔來河南這一趟。
家仆道:“老爺你忘了,眼下開封府城被圍,就算京城的旨意到了也進不來開封城。”
“哦對,看來我都湖塗了。”楊鶴輕輕用手拍了一下額頭,旋即問道,“把人打發走了吧,就說我身體有恙,不宜見客。”
“是。”家仆答應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楊鶴重新拿起筆,沾了沾墨汁,繼續在桌上的白紙上練字。
如今唯有練字才能讓他忘卻煩惱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