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喝茶。”
瑟瑟接過蘇木沏好的茶,穩穩當當地遞到了墨山老人的麵前。
方才小師兄私底下跟她說,讓她在師父麵前表現得乖巧一些,師父年紀大了,情緒不穩定,可能會生她的氣。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謹,隱含擔憂,似是為她擔心不已。
瑟瑟認為比起她來,小師兄更應該擔心他自己,畢竟她沒有把師父拋到半道上。
墨山老人接過了茶杯。
對瑟瑟算得上慈眉善目,一瞟到蘇木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
蘇木更加恭敬,早已習慣師父突如其來的脾氣,這會兒倒是慶幸師父沒有責怪小師妹。
墨山老人能責怪瑟瑟什麼,責怪他這小徒弟長得太美,引來了狂蜂浪蝶?
他可不是這種不講理的人。
要怪也是怪那些人心誌不堅定,被美色.誘惑!
然而一看到瑟瑟愈發動人心魄的麵容,墨山老人又覺得也怨不得那些人被動搖了心神,長成這般模樣,連他都時常感歎,是鐘天地之靈秀,才凝成了這樣一個妙人。
雖然她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但是也未曾料到她越長越驚人。
墨山老人希望瑟瑟能不被容貌所累,平平安安就好,所以他將她留在青木穀,避開了外麵的紛擾,可看如今的情形,藏也藏不住了。
“外麵的世界雖然熱鬨,但是紛爭也多,一旦卷入其中,想脫身都難。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外麵的生活,可當你經曆多了,才會明白青木穀的安寧是多麼難得。”
墨山老人的目光深邃,像是想起了曾經的過往,語氣中透著一絲滄桑與感慨。
“青木穀自然是極好的。”瑟瑟彎了彎唇角,聲音輕柔如水,緩緩地流進心田,“可是師父,我想多看看不同的風景,若是再不看,怕以後就看不到了。”
她用輕鬆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卻令聽到的人心頭一震。
“小師妹!”蘇木想說些什麼,話到了嘴邊又沒了聲,他想說他會想辦法解開她身上的毒,可那些蒼白無力的話有何用?
這些年他跟隨師父廢寢忘食地鑽研醫術,他感興趣是其次,最大的原因則是因為她,他知道她體內壓著劇毒,師父也束手無策,隻能將毒性壓下去,誰都無法預料什麼時候會再次毒發。
蘇木不敢想那種可怕的可能,但心裡從來沒有放下。師父說他拿小師妹沒辦法,事事依著她,蘇木想的是,如果這樣便能讓她高興,何必讓她煩憂。
瑟瑟沒有恐懼,微微笑道:“小師兄,我沒事。”
墨山老人歎息一聲。
她體內的毒性太複雜,融合成了一種奇特的劇毒,若是這毒在彆人身上,他還能興致勃勃的研究研究,但在瑟瑟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體內壓著這種要人命的毒,誰能放得下心?
瑟瑟是他看著長大的,墨山老人自然不忍心看她香消玉殞,但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扭轉,他答應柳遇的事情可能要食言了。
墨山老人來了之後,直接將那幾個男人給擋了出去。
唐銳買來當地有名的點心想去送給瑟瑟,不僅沒見到心心念念的佳人,還被墨山老人盯上了。
“有什麼事?”
被嚴厲的目光打量著,唐銳不自覺挺胸抬頭,心裡莫名的緊張,“我買了點心,想送給瑟瑟嘗嘗。”
上次在船上,她說這種點心好吃,他就記住了。
墨山老人眯了眯眼,“收回去,想要私相授受麼?”
“……”這麼大的罪名按在了他的身上,唐銳被堵得啞口無言,這要不是瑟瑟的師父,他才不會這麼好聲好氣的,但惦記著人家的小徒弟,唐銳哪還有脾氣?
打起精神,正要再接再厲。
墨山老人抬了一下手,阻止了他,“不要跟我說什麼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我們瑟瑟是按著大家閨秀養的,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我……”
房門一關,唐銳被擋在了門外。
唯一令他舒坦一點的就是,楚英也吃了閉門羹。
墨山老人瞥了楚英一眼。
“武林大會在即,楚盟主辛苦忙碌,楚少俠不替父分憂,跑到這裡做什麼?”
被暗暗貶損了一番,好在楚英臉皮夠厚,保持著風度說道:“在下想邀請瑟瑟去遊湖。”
“比起遊湖,楚少俠還是回去替父分憂更要緊。”
墨山老人一視同仁,誰都沒得到好臉。
倒是淩雪和沈若儀占了性彆的便宜,可以得見佳人。
唐銳看向孔孟道,“你倒是坐得住。”
孔孟道翻了一頁書,緩緩道:“你和楚英的教訓擺在眼前,我當然坐得住。”
唐銳咬了咬牙,“最討厭你們這些讀書人!”
墨山老人也有趕不走的人。
譬如眼前這個一身勁裝,手中握劍的年輕人。
“也是來見瑟瑟的?”
墨山老人知道他,天下第一劍客段南星,在年輕一輩裡,怕是沒人能越得過他。年紀輕輕有如此本事,也是叫人讚歎,要是不牽扯瑟瑟,墨山老人對他是欣賞的,但很明顯,他就是為了瑟瑟來的!
段南星簡潔地回道:“是。”
還敢說是!
墨山老人冷下了臉,“瑟瑟不見外人!”
段南星側了側頭,“我等她。”
墨山老人不再理他。
段南星不是隨口說說,他說要等,就真的沒有離開。
曾經因他引起躁動的客棧再次擠滿了人。
有人想一睹天下第一劍客的風采,也有人看到段南星如此年輕,便認為這個名頭怕是名不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