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放學的時候,走廊上有不少人說說笑笑地往下走,瑟瑟盯著樓下的那片空地看了片刻,那道宛如深淵巨口般的裂痕消失了,或者更像是從來都沒存在過,可她腦海中存在的記憶是那麼的清晰和真實。
一個同學經過跟瑟瑟說道:“瑟瑟你在發什麼呆呀?快點回家吧,天氣不太好,說不定又要下雨了。”
她說完便離開了,瑟瑟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同學,忽然在這些人裡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麵孔,她思索了一會兒,終於知道為何眼熟了,她在某一座院子裡見過,那時他趴在地上,身下的血液早已乾涸凝固。
繞過人群,瑟瑟往樓上跑去,他在哪個教室來著?不管了,先一層層找著點吧。
大家都往下走,隻有瑟瑟在往樓上走,越向上,人越少,她每走到一個樓層就一邊疾走一邊往教室裡看。
急匆匆地走著,在樓梯拐角處突然撞到了一個人,還沒抬頭看,瑟瑟就知道來人是誰了,在蘇羨身邊,溫度都能比彆處低幾度,抬頭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他。
“大家好像都忘了那些事了,你還記得麼?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院子。”瑟瑟有點不太確定,看那些人的表現,明顯是不記得那些事情了,地上的裂痕也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像夢一樣。
此時天空中的烏雲漸漸散開,傍晚的夕陽照了進來,橘紅色的暖光落在蘇羨的身上,把他身上的陰鬱氣質也減弱了幾分。
蘇羨點了一下頭。
那其他人怎麼不記得呢?瑟瑟心裡擔心這情況會不止一次,她琢磨著她和蘇羨能回來是因為裡麵的人都死了,所以那個世界才會碎開。
而回來的人將那些記憶全都忘了,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如果還有下一次,他們又會像第一次一樣在恐懼和饑餓中煎熬,再自相殘殺,直到所有人都死掉。
想到這裡,瑟瑟頓時不好了,沒完沒了誰能受得了,忽然想到什麼,她問道:“我們在那個世界不會也死了吧?”
她還記得那時看到的景象,整個世界都在搖搖欲墜,仿佛一下秒就是全部坍塌。
蘇羨黑發下的一雙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透著一絲涼氣的聲音如流水般流淌,“死透了。”
“……”瑟瑟對自己的死法一點都不感興趣,他的聲音說起這話來真是得天獨厚,輕易就將人拉入了那個情景裡,隻說了三個字就讓人忍不住打哆嗦。
微涼的手指輕觸到瑟瑟的嘴角,他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裡流了好多血,還有……”
指尖漸漸下移,瑟瑟感覺有什麼爬行動物在她身上爬似的,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趕緊攥住了他的手指,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不用這麼詳細!”
瑟瑟還記得他最後是把她護在身下的,衝這一點上,就不跟他計較什麼了。
此時,蘇羨忽然側了一下頭。
瑟瑟看到他這個舉動,也跟著歪了歪身子往下看了一眼。
蘇哲正站在樓梯下麵。
……
瑟瑟和蘇哲在路上並肩走著,以往都是蘇哲提起各話題,不會讓場麵顯得尷尬,可此時他不再說話了,就真的有了難挨的安靜。
剛剛晴了片刻的天氣又變得昏暗。
冷風吹著裙擺像波浪一般起伏,瑟瑟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手放下時,被他握在了手裡。
瑟瑟微微詫異地看過去。
蘇哲沒有看她,一直牽著她的手,把她送回了家。
“上去吧。”
“好。”
蘇哲看著瑟瑟走了進去。
他喃喃地低語了一句,“都不跟我解釋一下麼?”
風將落葉卷了起來,在空中旋轉飛舞。
瑟瑟回到家,站在窗邊從上麵往下看時,已經沒有了蘇哲的身影。
從那之後,蘇哲又變得和往日一樣,依舊是細心體貼,多瑟瑟不注意的小事,他也會幫她考慮到,到了周末蘇哲會主動來約瑟瑟,不過地點由外麵改為了蘇家。
瑟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她去蘇家,上次他看到她和蘇羨在一起,明明是不高興的,既然不高興為什麼又帶她來蘇家呢?
在蘇家就難免會見到蘇羨,三個人湊到一起,氣氛就格外冷凝。每次去他們家天氣就非常惡劣,要不是蘇哲來接她,她肯定是不會邁出門一步的。
在蘇家吃飯是有講究的,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蘇哲說這是他哥的規矩。
當時瑟瑟就想反駁,在那裡麵的時候,他可什麼規矩都沒有,到了外麵又這個規矩那個規矩了,可見就是閒的。
在沉默中吃完了一頓飯。
外頭風雨大作。
瑟瑟看了看外頭的天氣,又瞅了眼往樓上走的蘇羨,隱約找到了一點規律,是否如她所想,還要進行驗證。
自打從那個詭異的世界回來,瑟瑟和蘇羨的交集就少了多,要不是跟著蘇哲去了幾次蘇家,他們幾乎見不到麵,即使在蘇家碰了麵,也沒有說話。
瑟瑟惦記著那個猜測,總想找機會驗證一下,可這個機會找了三五天也沒找到,於是瑟瑟不再等了,決定主動出擊。
這天的天氣依舊是陰沉沉的,瑟瑟打算放學之後去找蘇羨,可誰知道在中午的時候竟然在路上碰到他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蘇羨!”
瑟瑟朝他跑了過去。
她叫了他,他的腳步卻沒有停下。
瑟瑟跑到他的身邊,氣喘籲籲地攔住了他。
蘇羨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繞開她繼續走。
他往旁邊繞,瑟瑟就趕緊移過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