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抖落出去?”韓清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像還沒明白過來,眼睛裡淬著剛聚起的恨意。

寧儀照樣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這跟我有什麼妨礙?你要是想借此去跟他要封口費,不妨試試。”

“你!”韓清酒見威脅不成,倒真對這個提議動了心,靠著最後一點希望道:“我們好歹也是處了這麼久的兄弟,說散就散?”

“就是這個意思。”

說完,關上門,不給機會。

韓清酒走了,但嚴嬋還在,嚴嬋恍恍惚惚地盯了他一會,伸手,“錢呢?”

寧儀攤手,“沒有,花完了。”

嚴嬋少見皺紋的臉上,濃妝還沒卸除,抿了抿嘴,眸光閃爍,追問,“哪個富婆?什麼時候的事?”

寧儀疲於應付她,找出一套乾淨的家居服,丟下一句“掰了,彆問”就躲進了浴室,鎖上了門。

任外頭再吵鬨,他也不睬。

這一天,狀況太多,讓人自閉。

自閉地讓他一天都沒能擠出一個笑來,隻想發脾氣,辱罵莫名其妙的天道。

要是阿爹和大哥在,肯定變著法逗他。

想到這,寧儀更自閉。

時針分秒不歇地轉過三百六十度,寧儀才勉強適應了新身份,迎接新一天的燦爛陽光。

寧儀昨晚沒睡好,但又不想在家被嚴嬋繼續八卦追問,就躲了出去。

他對嚴嬋無處下手,索性就當沒這個人,總之等嚴嬋又出去交友了,就不會再記掛他了。

他穿越前爹疼娘愛,被一家人哄著寵著,乍一麵對這麼個渣渣“親媽”還有些膈應。

由於心裡惦記著昨天看到的珠寶,寧儀想再去逛逛,飽飽眼福也是好的,但又不好意思反複在同一個地方空手而來空手而歸,所以他去了昨天吃甜品的地方,那個商場規模更大,樓層更高。

寧儀先在商場附近流連在數家美食店鋪中,臨近中午才進了商場四層。

這一層全是金色銀色的汪洋世界,過往行人皆穿金戴銀目光燦燦。

寧儀在坐電梯時,留意到同電梯的一位年輕女性脖子上戴著蛇形鑲鑽石的項鏈,設計精巧,鑽石顏色純淨,寧儀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引得那個女孩頻頻對他笑。

寧儀若無其事地朝她點了點頭,出了電梯後分道揚鑣。

身後女孩的同伴戳了戳她,小聲嘀咕,“我以為他對你有意思會來要微信號呢,挺帥一男生……”

女孩嬌羞地跺了跺腳,撫了撫自己花朵般純淨無暇的臉蛋,惋惜地瞅了一眼寧儀的背影,繼而將目光轉向更讓她目眩神迷的天堂。

寧儀自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轉而逛起了昨天沒逛過的幾家品牌店。

畢竟沒錢買,寧儀不好再以一副博學精通、出手闊綽的模樣遊來蕩去,儘管這是事實,但寧儀還是縮起了手,裝作好奇的模樣四處盯瞧,偶爾謙虛地隨著幾個買家跟在導購身後聽講解和珠寶鑒賞,籍此飽覽華飾。

寧儀眼下又逛到一家,這家聚了一個老年團,和導購砍價的砍價,掰扯珠寶的掰扯珠寶,都一副闊太闊爺的架勢,嘴皮子賊溜,導購們紛紛敗下陣來,隻能耐心勸導。

看到這情形,寧儀原本不想進這家店,但眼尖地瞥見有一邊玻璃櫃上展覽的翡翠珠鏈,品質頗好,顏色碧透澄淨,在燈光下投出陽綠純粹的光,溫潤儒雅,讓人喜愛。

寧儀停在櫃台前,低頭正要細看,旁邊正好有個穿黑色龍紋唐裝的老頭,瞧他一臉寶貝稀奇,逛了半天兩手空空,但看著又挺有錢,以為他是不懂道,於是活絡了心思,趁周圍導購都無暇他顧,湊上前去搭話。

“小夥子,看玉呢。”老頭笑眯眯地背手俯身,一派高人模樣。

“嗯。”寧儀回頭應道,眸中還恍惚殘留著翡翠潤透浸染的碧色,漂亮至極。

“你看這塊翡翠怎麼樣?”老頭繼續問,小眼覷著那塊在他看來價值連城的翡翠,這成色,也隻能在這種大店看到了。

“還行。”

老頭心裡得意,想著這少年果然不懂行,一般不懂行的人才會看什麼都還行,該好好,該不好不好,還行是好還是不好?好在哪裡,不好在哪裡,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頭拉了拉他的衣袖,神秘兮兮地道:“這家的玉啊,不好!”

“哦?”

老頭再引他,“你仔細看看。”

寧儀哪怕離一米都能看清,但眼下也就順著低頭去看。

“哪不好?”

這老頭眼光倒比他還挑剔。

“你知道什麼樣的翡翠叫好嗎?”老頭看不成器的子孫一樣唉聲歎氣地看著他,擼起袖子,扶出一塊玉鐲,“像我這塊這樣!你看,好看吧!”

寧儀瞅了一眼,強行忍住了喉頭的震顫。

這兩個的價值,一個寶一個草,當然,老頭的是草。

有少許絮狀渾濁與雜色的翡翠鐲子搭襯在老頭枯槁的手腕上,雖然成色不行,但設計還是巧的,設計師在渾濁的地方貼上少許金箔作竹葉狀點綴,又在雜色處用金線勾出花果藤蔓,雕刻地渾然一體,也算不錯。

寧儀忽然來了興趣,想聽老頭怎麼忽悠。

老頭看他觀察地仔細,就跟他細細說這裡頭的門道,話跟寧儀想的差不多,但價值上卻往百倍千倍上說。

“我這描金翡翠,可不得了,當初買就廢了老大勁,你看這花紋多華麗,還有這綴著的純金小蓮花,含著的淡水金珠,都價值不菲啊,可都是頂級設計師設計出來的,在原產地監督現采的原料,是不是一看就喜歡?”

寧儀瞥了一眼那淡水珍珠,同時注意到因為老頭的講解,又有兩個像是同行的老太湊過來應和。

本來想走的寧儀發現自己被圍住,竟然不好走了,隻能耐著性子裝著虛心的樣子繼續聆聽。

老頭看得出來寧儀有些不以為然,趾高氣昂神氣十足地拍拍他,“小夥子,你可彆不懂貨,這可是我兒子從緬甸給我帶回來的好東西!”

“哦。”

“你再看這櫃台裡的,和我的比,我的這多麼華麗金貴,這櫃台裡的顏色普普通通,一絲亮點也沒有,還賣的這死貴,誰買誰吃虧!”

*

此時十幾米開外,兩名男子並排走著,海拔上略勝一籌的男子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沉著眉頭,另一個則穿著繡竹葉中國風休閒裝,言笑晏晏。

應赫茶拉扯了一下身邊人的臂膀,“你可是東道主哎,我回來讓你陪我在你家商場買東西,你居然給我擺臉色?”

付銳修收回胳膊,眼尾微垂,眉骨投下的陰影將一雙茶色眸子映襯地深沉,此時目光淡淡滑過身邊的友人,帶了一絲無奈和熟稔,“好不容易的休息時間,你把我拉過來,還想看好臉色?”

應赫茶嘁了一聲,“你這破脾氣,活該單身到現在。”

以付銳修如今的身價,也就隻有這一點值得調侃了。

三十三歲,建功立業,然而,沒對象,單身狗一條,沒談過,是不是處男還有待商榷。

作為對方的好友,應赫茶自然知道付銳修至今單身的原因,是因為心頭有一抹白月光,求而不得,加上家大業大忙碌不休,所以耽擱到現在。

以至於付家幾年下來已經習慣了從年頭催到年尾,從年尾再催到年頭,隻為讓付銳修趕緊找對象結婚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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