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儀擰起眉頭, 退後半步,嗓音微沉,“你在說什麼?”
“您不必再裝了,我已經認出來了。”紅衣女人淡笑一聲,笑容嫵媚。
戴著紅絲絨手套的手微微撐地, 借著力直起身來,高叉裙下的雪白長腿霎時間顯化成層層鱗片覆蓋的豔麗炫目的藍紫魚尾, 在包廂的明亮光線下於明暗交界的邊緣處泛著橙黃的光澤。
“我名為安夏,在我們海妖一族勉強算個官,隻由我來接待您實在是有些禮數不周了。”
寧儀一頭霧水, “大人”這個詞他很熟悉, 但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地。
但這個名為安夏的女人這副客客氣氣尊敬禮遇的態度又不像裝出來的。
所以他應該配合一下,跟著裝?
但他又實在好奇。
於是沉吟了一會,他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安夏掩唇輕笑,聲音酥麻嬌軟,半點之前的淩厲風範都看不見, “大海之中, 除去隻有神話中才出現過的龍族,自來以有龍族血脈的蛟龍一族為至尊極貴, 我們海妖一族也以蛟龍族馬首是瞻,您戴著象征蛟龍一族權柄力量的蛟珠,我又哪會有眼不識泰山認不出您呢?隻不知道您是哪尊大神?”
寧儀腦子裡劈裡啪啦煙花一樣炸開,對眼前進展到的狀況有點接受不能。
蛟龍?
什麼蛟龍?
他沒跟蛟龍一族有過聯係啊。
還有蛟珠?
寧儀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右手無名指,那裡是一顆流轉光華、虹暈湧金的珠子。
……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你說這?”寧儀晃了晃戒指。
這珠子是很神奇、蘊藏了無止儘的靈氣不錯, 還可以在對敵時直接放出保護罩擋一擋,而且確實蘊含水性,但是和他說這是蛟珠?
哪來的蛟珠?付銳修總不可能有蛟珠。
如果是這樣珍貴的代表一族之物的東西,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被一個人類得到,又隨隨便便地被送出去吧。
安夏細長的淡棕色眉尾挑起,眸色淺淡,“難道不是嗎?畢竟是您佩戴的東西。說起來,我也隻在幼時隨族長去蛟龍族朝拜的時候見過一次,是供奉在寶座之上、祖宗牌位之下的。聽說蛟珠是每一代的族長用靈力合族中氣運辛苦凝結之物,千年隻得一顆,不知道怎麼現在居然能帶出來?”
寧儀將戴著戒指的那隻手背在身後,麵無表情地直視安夏,心裡卻早已湧起巨浪惹得天地崩坼。
安夏的樣子不像在蒙他,而且這珠子的神奇之處也讓寧儀屢次懷疑,如果說是這樣的來曆的話,那代入進來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蛟珠他也早有耳聞,這個書中世界和自己的世界裡許多神話傳說妖精鬼怪都是共通的。隻是在他那裡,蛟珠倒沒有這麼神秘難得,乃是蛟龍族供奉的一顆神石上每千八百年凝出的一顆珠子。
傳說蛟珠每每出世,必光耀千裡寶光交照。
寧儀沒有見過蛟珠,但神往已久。哪能想到自己天天戴著的、睡覺都不曾摘下的珠子就是曾經心心念念的蛟珠?
這簡直像拿來當盆景的大石頭哪一天被專家發現是天價的翡翠原石一樣。
由於太過不可思議,寧儀的眼神還有些飄忽,像被從天而降的億萬彩票砸暈了頭。
寧儀回過神來,激動地做了個右拳輕擊在左拳上的動作。
原本這個珠子因為好看外加鑲在求婚戒指上在他心裡的地位就十分高,現在更是高的無法估量。
拿這樣貴重的禮物求婚,寧儀覺著,哪怕是放在父母那,這禮金也勉強說的過去了。
不過付銳修當真對這蛟珠的來曆和價值一無所知嗎?
寧儀陷入了懷疑。
然而此時的情形顯然容不得他費時間多想,於是在這些情緒顯露的一瞬間,他又飛快整肅神色,一本正經地頷首道:“知道就好,不該問的彆問,我找你不過問件事而已。”
儼然端起了高高在上目下皆塵姿態的寧儀負手挺胸,這一副不似作偽的矜貴模樣更讓安夏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眼前能佩戴珍貴蛟珠的人物,說不定是蛟龍族族長的寶貝兒子,或者下一任族長候選。總之,不管是哪一樣身份,都非常值得自己攀附。
海妖實力不強,在如今人類的海域侵占和武器威逼下,族中實力不斷減弱,如果能結交攀附上這樣的貴人——以至於讓整個海中霸主蛟龍族為海妖族作後盾,那以後族人的地位無疑會大大提高,橫行海域,甚至能光明正大地沾手陸地上的事。
這麼千回百轉地想著,安夏軟下姿態,脫下披著的貂皮大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纖韌的頸項。
眼底有含魅的一抹水光一閃而過,嘴角牽起,笑得勾魂奪魄,“您說,我有問必答。”
寧儀被她的笑晃了一下,仿佛一瞬間有什麼美好的東西在眼前綻開,勾的他親近。
寧儀眨了眨眼,又恢複清明,他眯起眸子,察覺出了不對勁,但並沒有直接點出,畢竟正事要緊。
“我要問的就是項醫生在做的事情。”
安夏見寧儀並沒有受影響,有點遺憾地收斂眸中的水光,搖身將身下的魚尾收斂起來,重又變回纖白長腿。
她轉身從桌子上倒了一杯紅酒,悠悠搖晃,曼聲道:“那件事啊,有什麼問題嗎?又不止我一族在做。”
寧儀的視線跟著她挪動,“你們既然想靠著蛟……我們一族,許多行為也該收斂起來了,傳出去名聲太不好聽。更何況你們又不是非少年內臟不食,不吃就會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