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襲來,任小粟隻感覺頃刻間連外覆式裝甲都行動遲緩了一些,身處裝甲之內的他,眉毛上都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任小粟在蒸汽列車驟然雙腿發力,以縱躍的姿態快速與蒸汽列車脫離開來。
就在他與蒸汽列車分離的刹那,地麵的寒冰裂隙變成了真正的深淵,那長街之上,就像是憑空出現了一條天塹。
蒸汽列車失去了鐵軌的根基,整架列車都一頭紮入那裂縫深淵之中。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廢掉對巫師威脅最大的存在。
當然,對方一直拿老許當做獨立的個體來看待,這出手先針對老許,怕是認為老許的威脅性遠遠要高於任小粟。
都鐸家主已經出手了,然而任小粟並沒有慌亂,依然執著的朝著南方一路突圍。
都鐸騎士團與光明騎士團見老許和蒸汽列車已經被分彆禁錮,終於再次狂熱起來。
在這驚濤駭浪裡,任小粟突然穿入小巷子中,他要以這根特城裡密集的建築作為掩體,遮擋大巫師們的視線。
按照陳靜姝所說,大巫師的施法距離應該在一公裡左右,不管是都鐸家主還是諾曼家主,一定會選擇比較惜命的距離。
這也就意味著,當任小粟進入小巷子之後,對方除非選擇拉進施術距離,不然的話就沒法對任小粟造成精準打擊。
天空中有一頭碩大的冰雕海東青凝聚出來,它扇動著翅膀朝任小粟所在之處飛去,想要直接從高空俯瞰的角度找出任小粟的行蹤。
這海東青每次拍動翅膀,都會有大量的冰霜甩落在空氣裡,那冰氣看起來異常駭人。
它在空中直衝而去,銳利的眼睛在下方尋找著任小粟。
可是等它剛剛靠近任小粟,一低頭卻發現對方正舉著一杆黑色的鋼鐵武器對準自己。
那藏在一處房屋後麵的少年看著瞄準鏡裡的海東青,似乎還在微笑。
槍聲轟鳴,這一次都鐸家族的人終於明白,之前前鋒部隊放出去的海東青是怎麼消失的了!
“他竟然還敢停留下來埋伏我們,”都鐸騎士團後方一個蒼老的聲音冷笑起來:“靠近過去,不要讓他逃出根特城。”
一名大巫師看向蒼老的都鐸家主:“在城中作戰會不會殃及到太多平民?這樣可能會對我們的威信造成一定影響,最重要的是一些重要貿易貨物都存放在這一片。”
“怕什麼,他這逃亡路線斜插至南方城門,那裡就是諾曼家族的領地了,”都鐸家主平靜說道:“就在那裡圍殺他。”
……
玫瑰大道上,許安卿等人通過下水道鑽出地麵,隻是此時騎士團已經追著任小粟去了根特城南方。
於是,他們能看到的隻剩下一地屍體。
就像小夏與梅戈最初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樣,所有人站在這已經寂靜的玫瑰大道上震撼無言。
“這真是一個人殺出來的血路?”許安卿的深吸一口氣問道。
陳酒隨意看了一眼便說道:“俱是刀傷,而且同樣鋒利的切口,恐怕還真是一個人所為。”
“710人左右,”錢衛寧這行伍出身的看了一眼便鎖定了死亡人數範圍。
“這種中土人物來巫師國度,就像野獸鑽入羊群一樣恐怖,”許安卿歎息道。
陳靜姝忽然說道:“他曾經說過,他來這裡,其實是想毀滅巫師國度的。”
“走吧,混亂聲都在南方。”
說著,陳酒帶頭朝玫瑰大街儘頭走去,等他們向南轉過一個路口的時候赫然發現,另一條街上的屍體也不比玫瑰大道少。
眾人走在這些路上,有時候會感覺自己正走在修羅地獄裡,聖堂們雖然都殺過人,但是卻不曾上過真正的戰場。
所以當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有種直擊心靈的震撼。
世間最殘酷的畫麵,仿佛就在他們眼前。
“姨媽,你記不記得咱們之前猜測過:任小粟有沒有殺過人,”陳安安低聲說道:“那時候我們猜測他殺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然而事實是,他們竟然與這世界上最凶猛的超凡者同行了那麼久。
眾人又往南方追趕了很久。
陳酒忽然說道:“給我搭建瞭望塔。”
“會有危險,萬一你站的太高引起都鐸、諾曼注意怎麼辦?”許安卿急促道。
“顧不得那麼多了,我必須看一下發生了什麼,”陳酒篤定說道。
錢衛寧從隨身攜帶的背囊中取出一副軍用望遠鏡來:“這是我家主人給的,能夠看的更遠。”
“謝謝,”陳酒接過之後感謝。
說完,陳酒身旁的一名聖堂手握紅色真視之眼吟唱咒語,隻見陳酒腳下的青磚地麵驟然拔高,這土係巫術竟是直接抬起一個平台將陳酒送到數十米高空,幫助他縱覽全城!
隻是還沒等這瞭望平台升到最高處,陳酒便舉著軍用望遠鏡怔住了。
就在他的眼前,那偌大的根特城裡根本沒人回頭注意他,所有人的目標隻有一個:遠處狂奔的少年。
陳酒發誓,這是自己此生見過最壯闊的一幕,全世界的敵人如黑色洪流彙聚一個方向,而他們的目標卻隻有一人。
因為站的足夠高,又有望遠鏡的緣故,陳酒能把整個戰場儘收眼底。
此時任小粟早就將外覆式裝甲重新收起來了,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但狂奔之中充滿另一種迅捷與力量的美感。
這時候,陳酒忽然發現那狂奔的少年逃逸路線竟還另有玄機:對方在巷子裡穿梭的時候並不是沒有規律的。
在這場浩大的追過過程裡,陳酒看到任小粟始終都在躲避著居民住所,似乎是在擔心戰鬥會殃及無辜。
對方並不是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但是這少年卻毫不戀戰的向南方逃逸。
不,不是逃逸,而是將追殺他的騎士團、巫師們全都引去南方。
“為什麼?”陳酒喃喃道:“你要做什麼?”
……
根特城南方靠近城門的位置是大型貨物集散中心,整個南方運來供奉給諾曼家族的貨物都在這裡裝卸。
當任小粟剛剛進入這片區域的時候,身披重甲的都鐸家主便從自己的行輦起身,因為蒼老的緣故,重甲對他而言已經是個累贅了,必須有人攙扶才能讓人順利站起來。
巨大的行輦由十六名赤裸著上身的角鬥士抬扶著,隻見如亭子一般的行輦上懸掛絲綢與流蘇。
行輦之上,都鐸家主站定後便手握黑色真視之眼凝視前方的一切。
數百都鐸騎士簇擁在家主前方,以防有人突然伏擊。
“去給我製造機會,”都鐸家主蒼老的聲音從盔甲中傳來。
他身邊的都鐸家族二號人物點頭:“明白了,父親。”
說著,這位大巫師操控風縛術將自己卷上天空,這短暫的滯空期間,他手中的金色真視之眼逐漸亮了起來。
神秘的咒語吟唱起來,仿佛悠遠的聖歌。
守護在行輦周圍的都鐸騎士們肅穆坐在戰馬之上,青黑色的麵甲遮住了他們的神情。
任小粟快要接近南方城門了,隻剩下最後一公裡。
忽然間,他感受到背後盛大的銀白光芒在逐漸熾烈,後方都鐸家族壓抑了許久的殺機終於將要綻放。
兩名大巫師聯手,其中一人的存在,隻是為了給都鐸家主製造絕處圍殺的時機,在他們看來,任小粟已經是死人了。
長達數秒的吟唱,就是為了某一瞬的綻放。
但誰也沒想到,比巫術更快一步的不是時間,而是槍炮。
城牆之上的槍炮。
雷霆聲迸發而出,任小粟微笑的看向前方鴨舌帽少女,對方也在衝他微笑。
似乎倆人都不在意剛剛飆射出去的子彈會飛向哪裡,時間就像是在二人的世界中靜止了。
就像過去無數次一樣,當任小粟需要的時候,對方一定會在。
沒人約定過什麼,但對方從不願意錯過任小粟的人生。
那旋轉而出的子彈攪動著黑夜跨越時空,硬生生將那名飛到蒼穹上滯空的大巫師擊穿。
想等的人等到了,該來的人也都全來了。
羅嵐在城牆上跳腳招手,金色的英靈架好了槍炮,周其在一旁一臉嫌棄。
王蘊、季子昂、大忽悠、p5092興高采烈的對望,小胖子荀夜羽一臉生無可戀的站在一旁。
周迎雪,老老實實的站在楊小槿身後,乖巧的像是一隻小貓。
大家都灰頭土臉的,看樣子為了趕來根特城沒有浪費一點時間。
楊小槿與周迎雪到的比較早了,甚至比任小粟還早一些。
下一秒,任小粟豁然回頭看向來路,那裡都鐸、諾曼家族的騎士團洶湧而至,鐵蹄聲如浪,喊殺聲如呼嘯。
舉世皆敵?
任小粟笑了起來:“追夠了嗎,輪到我了。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濃重的夜幕中,腦海裡的宮殿裡,原本多達數萬的感謝幣在瘋狂減少著,一枚枚灰白色的熟練石從售貨機裡滾落出來化為齏粉,最終成為任小粟的巫術基石。
“大!興!西!北!”
無邊的海嘯麵前,一扇星空之門打開了。
與之前的星空之門再也不同了,這一刻的星空之門高達的數十米,仿佛神國將要降臨。
旋轉的星輝璀璨,宛如恒星般光芒萬丈!
楊小槿默默的看著星空之門背後的一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裡是境山,是她與任小粟最初遇見的地方。
……
境山之內一支部隊駐紮很久了,他們每日檢查著麵前這兩頭龐然大物的體征數據。
微小的納米機器人在它們血液中成群遊弋。
沉睡的龐然大物麵前擺放著五台箱式攜帶的計算機,這支部隊甚至還帶來了發電機。
就在此時,一頭龐然大物驟然睜開眼睛,那琥珀眼睛中的黑色豎瞳像是一道深淵刻痕,銳利如刀。
另一頭卻依舊在納米機器人的控製下繼續沉睡。
它緩緩站起身來。
電腦上出現紅色示警,巨大的感歎號昭示著危機。
“a002號目標進化生物失去控製!”
“a002號目標進化生物失去控製!”
a002生物身體中的納米機器人漸漸陷入呆滯狀態,那生物的龐大意誌開始奮力抵抗來自腦乾之中的一切外來電波。
最終,它掙脫了自己身體裡的“枷鎖”。
這支部隊所有人都以整齊的動作看著a002號生物身旁的星空之門,天空之中的七顆衛星快速尋找地表一切蹤跡,終於與巫師國度根特城裡那扇門呼應。
這是……時空之門。
箱式電腦中的程序似乎有點紊亂,像是有些無法理解這是到底發生了什麼。
隻能任由這生物一頭紮入那璀璨的門。
……
“吼!”
恐怖的吼聲從星空之門裡傳出,洶湧而來的騎士與戰馬慌亂了,那些經受過訓練的戰馬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尋常馬駒一樣,再也不願意往前踏足一步。
一頭龐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紅色身影從星空之門後麵鑽了出來,然後親切的低頭拱了拱任小粟。
而任小粟,則笑眯眯的撫摸對方鼻翼:“你是淩晨還是黃昏?”
淩晨、黃昏,是那兩頭恐怖生物的名字。
這是一位老朋友了,在039號實驗室時,老朋友曾陪伴任小粟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歲月。
那是任禾送他的12歲禮物,兩隻守宮蜥蜴。
境山那一日它從火山中爬出並非因為憤怒,隻因為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
它們曾飲下神明之血,如今應神明召喚而來,從未背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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