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嫣喝完藥睡了一晚, 身體便也好了起來,陸景然見她睜開眼睛, 關切地湊上去:“醒了?感覺怎麼樣?”
時嫣看著他沒說,陸景然以為她還有哪裡不舒服,正想叫薑總管再去請個大夫來,哪知時嫣忽然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臉。
陸景然:“?”
時嫣笑了起來:“王爺真的回來了啊, 我還以為是我在做夢呢。”
陸景然心裡一疼,握住她放在自己臉龐的手,低聲道:“對不起, 以前都是我不對,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說到最後,語氣輕得像是歎息。時嫣在心裡歎了口氣, 算了算了,她還是不虐王爺了。她撐起身子想從床上坐起來,陸景然趕緊扶住了她:“想起來?”
“嗯。”時嫣朝他點了點頭,“我已經沒事了, 一直躺著頭暈。”
“好, 我扶你。”他時嫣扶起來,還細心地用枕頭墊住她的腰, “肚子餓嗎?想吃點什麼?”
時嫣笑了笑:“王爺要一起吃嗎?和王爺一起, 吃什麼都好。”
陸景然愣了愣,看著她良久, 最後隻無奈地點了點頭她的額頭:“我讓小滿拿些吃的過來。”
“好。”
廚房的灶上一直煨著粥, 小滿聽說王妃醒了, 第一時間把吃的盛了上來。係統給的解毒散實在管用,時嫣現在感覺身輕體暢,已經可以下床吃飯了。
陸景然守了她一整夜,也是滴水未進,這會兒和時嫣一起坐在窗邊,用著早飯。
時嫣喝了口粥,又吃了塊糕點,抽空問陸景然:“王爺,昨日我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有丫鬟叫‘殺人了’?”
陸景然手裡的筷子頓了頓,他本是想等時嫣用完飯再和她說這些事,現在她問起來,他便也沒再隱瞞:“白露給你下毒,已經被我處死了。”
時嫣皺了皺眉,看著他道:“王爺,白露的身份不一般吧?”
“嗯,是太後派來監視我的。”
“那殺了她……”
“這事不用我們煩惱,是陸景珩殺的。”
時嫣微微動了動嘴角,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看著陸景然,像在等他主動開口。陸景然乾脆放下了筷子,墨黑的眸子注視著她:“你還記得,之前問我是否認識陸景然?”
時嫣點了點頭,陸景然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看著她道:“我就是陸景然。”
似乎是太久沒這樣介紹過自己,陸景然說這話時,眼裡竟泛起一層亮亮的水光。時嫣看著他,回握住他的手,朝他漾起一抹笑:“我知道。”從見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好久,陸景然才將這件事的始末全都告訴了時嫣。
“我母妃當初誕下的便是一對雙胞胎,這在宮中是大忌,所以他們要將其中一個偷偷殺死。我母妃不忍心,便命人將我送出宮,謊稱已經將我殺死。”
時嫣握著他的那隻手微微收緊,皺著眉頭問他:“為什麼是你?抓鬮嗎?”
陸景然淡淡地笑了笑,對她道:“我後來也問過這個問題,外公說,因為我出生的時候,都沒有怎麼哭,看上去沒多少生氣,陸景珩就不一樣,他的哭聲很響亮,一聽就是有福之人。”
這個原因時嫣無法接受,或者說,雙胞胎就必須死一個,這件事她本身就無法接受。
“我一直長在宮外,當初送我出宮的那個侍衛,成了我的養父。他教我武功,教我識字,卻從來沒提過我母親是誰。直到我十歲那年,母親病危,派人偷偷將我接進宮中,我才見了她一麵。”
這不是一段開心的回憶,陸景然說到這裡時,語氣也隱隱透出了傷懷,不過他又像想到了什麼,很快對時嫣露出一抹淺笑:“在我離開皇宮時,一不小心,被一個山賊頭子給劫走了。”
時嫣:“……”
啊,不出意外,就是她的老父親乾的。
“咳咳。”她做作地咳了兩聲,岔開話題,“後來呢?你下山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陸景然眸色沉了沉,接著往下說:“因為母親的死,外公開始擔心陸景珩在宮裡也會被謀害,於是在知道我沒被殺死之後,就有了讓我當陸景珩替身的想法。”
“你就答應了?”
陸景然看著她,自嘲般地笑了一聲:“對那時的我來說,答不答有什麼區彆呢?我的母親死了,我的養父也死了。我在宮裡的時候,太後將我當成陸景珩,她悄悄跟我說,如果不是我太過親近母妃,她就不會被人害死,後來外公也和我說,養父是為了我而死……”
時嫣的眸子動了動:“所以你以後,就不再親近任何人,越是喜歡誰在意誰,就越是遠離誰。”
陸景然抿著嘴角,沒有說話,時嫣握緊他的手,看著他道:“可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
陸景然心裡微微一顫,也抬眸看著她。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