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府。
享特家族的府邸修建得和王宮一般,甚至在某些方麵隱隱超越了蘇因霍爾的王宮。
享特家族的領主不論從各個方麵,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王。
或許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在蘇因霍爾的西南方,他就是王。
此刻,這位“王”召見了另外一位“王”。
天頭烈日正盛。
阿克曼蒙穿過防衛森嚴的層層建築,看了一眼天空。
他渾身都遮掩在寬大的鬥篷下,這件道具鬥篷隱匿去了他的所有信息還有樣貌。
哪怕這樣,他依舊感覺自己不適應那熾烈的陽光,用力的裹住自己後說道。
“相比於太陽。”
“我還是更喜歡星空。”
一邊走著,他一邊自言自語。
“聽說諸神的世界裡是無垠的虛空,最深處有著造物主留下的夢幻星海。”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看見。”
關於諸神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阿克曼蒙還是從深淵魔物那裡知道的。
阿克曼蒙踏上了權能者守衛的台階,被侍衛領著走過側麵靠外的長廊,進入了一處有些隱蔽的地方。
這裡是享特家族防衛最森嚴的地方,裡麵也都是老領主最信任的人。
阿克曼蒙孤身一人來到這裡,似乎代表著完全落入了對方的掌控之中,按照貴族之間的規則也代表著,他徹底向對方臣服。
外麵甚至還有一位三階權能者來檢查阿克曼蒙身上有沒有什麼危險物品。
但是阿克曼蒙隻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三階權能者眼睛裡就泛出了紅光,整個人陷入了一片迷糊之中。
阿克曼蒙“檢查完了?”
這名三階權能者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應該完了。”
“嗡嗡”
阿克曼看著兩個強壯的士兵推開了厚重的門。
裡麵是一個隱蔽且顯得有些陰暗的宮殿,建造的樣式完全是按照神眷之王的宮邸而來。
“曼蒙先生。”
“我等了你好久。”
遠處的床榻之上紅土領領主勉強坐了起來,看向了阿克曼蒙。
看起來他的狀態已經非常不好了,這個地方一般是享特家族的領主在生命走到儘頭的時候才會開啟,進行家族最後的傳承和安排。
在床榻的帷幔之前,兩個手持長劍的權能者守衛著,虎視眈眈的看著阿克曼蒙。
這是兩個三階權能者。
除此之外,整個房間還布置著結界和儀式術陣,
看起來享特家族的核心力量幾乎都在這裡了,為了這一次見麵對方幾乎動用了所有,非常慎重。
老領主開口了,沙啞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空間裡。
“最近你們動作不小,已經超越了我們之前約定的極限。”
“竟然還弄出了一個什麼銀白之神。”
“你們到底想要乾什麼?”
老領主目光銳利的看向了阿克曼蒙,發出了一連串的質問。
“食屍鬼之王瑟羅!”
“妄圖以凡人之身吞噬神明的狂徒,難道他還沒死?”
“銀白之神就是他?”
老領主猜測著什麼,將自己的疑惑全部都說了出來,然後死死的看著阿克曼蒙的動靜,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什麼問題。
阿克曼蒙告訴老領主。
“不是。”
“瑟羅已經死了,死在了原罪邪神的算計之中。”
老領主露出遺憾的表情“他是個厲害的家夥,我還以為能夠有幸看到他一麵。”
但是實際上,他卻深深的鬆了口氣。
瑟羅那樣的家夥要是沒有死的話,他也感覺到害怕,沒有人不怕那樣肆無忌憚的瘋子。
老領主“那你們想要乾什麼?”
阿克曼蒙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呢?”
老領主笑了“你應該是食屍鬼之王瑟羅的學生?”
“你們在四處傳教,是想要複活瑟羅。”
“瑟羅雖然死了,但是他並沒有完全徹底的死去。”
“因為他在臨死之前,留下了一個永生的方法,是不是?”
老領主看起來掌握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露出自信且肯定的表情。
阿克曼蒙久久嘉立,一句話都沒有說,似乎被老領主說中了心聲。
或者說,是在猜測老領主是怎麼知道的。
老領主笑了,阿克曼蒙的這副模樣讓他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我可以允許你所做的事情,甚至幫助你遮掩,讓你不被神廟和女神發現。”
“但是。”
“我要你手上的,能夠不死和永生的方法。”
阿克曼蒙抬起頭“腥紅女神的信徒,也想要背叛神明嗎?”
“亭特家族的族長,也想要食屍鬼的黑暗秘術?”
在這裡,掌控著局勢的老領主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神明太吝嗇了,有些東西要我們自己去拿。”
阿克曼蒙還沒有回答,老領主就大聲說道“不過,我想要的是真正的不死,不是你忽悠人的那一套。”
阿克曼蒙“可以。”
“我可以將方法給你,但是你承諾的一切必須兌現。”
老領主“當然,但是你得先證明你的方法的確可以使用。”
阿克曼蒙“我需要一份材料。”
老領主拍了拍手,還沒等阿克曼蒙說材料是什麼,一個瀕死之人就送到了他的麵前,這就是“材料”。
老領主說道“請吧!”
一切,好像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克曼蒙看著麵前這個渾身長滿了膿瘡的蛇人,可以感受到他十分痛苦。
但是哪怕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是用不甘的眼神看著阿克曼蒙。
“救救我!”
“救救我”
但是阿克曼蒙卻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扼住了他的喉啦。
蛇人瞬間拱起了身軀,眼睛凸了出來,死死的瞪著阿克曼蒙。
“不”
“我不想死,我不能”
“我活著”
“呃”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吐出幾個音節,但是後來隻剩下吐不出氣的恐怖嗬氣聲。
阿克曼蒙似乎有意在放慢這個過程,讓他徹徹底底的感受死亡。
他一點點的感受著死亡的逼近。
但是越是這樣,他眼中對於死亡的恐懼就越大,對於生的渴求就越強烈。
守衛這個時候說道“明明是讓你救活他,你在乾什麼?”
老領主卻阻攔住了他,說出了最近銀白之神信徒說得最多的那一句話。
“死亡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老領主看著阿克曼蒙,麵帶微笑。
“是吧!”
“這就是銀白之神教會的教義。”
阿克曼蒙頭也沒抬的回應道“看起來你知道的很多。”
而這個時候,“材料”也終於徹底死去。
接下來,阿克曼蒙手上的銀之蟲印記蠕動了起來,體內的力量湧出。
就看見他身下一個儀式術陣蔓延開來。
已經徹底咽氣的蛇人身上,突然出現了奇怪的變化。
他的人生之夢已經飄遠離去,前往了造物神國的夢幻星海。
但是散發出的強烈的不甘,對於活著的追求,卻一點點的在儀式影響之下凝結成了一個虛幻的蟲子。
那蟲子原本是虛幻的,但是鑽入蛇人的體內之後,吞噬他體內的血肉一點點化為了真實。
食屍蟲。
可以看到蛇人的皮膚表麵拱起一條條紋路,似乎有什麼東西不斷往上竄。
最後。
鑽入了他的大腦之中。
而這個時候,剛剛死去的蛇人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阿克曼蒙再度看向了老領主“還需要材料。”
老領主這個時候身軀已經離開了床榻,不由自主的前探,想要看清楚下麵的景象。
從那個死去的蛇人開始顫抖,開始重新動彈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能保持淡定他的眼中透露著震驚,還有深深的渴望。
相比於下麵那個死去的蛇人,他想要活著的渴望要比對方更加強烈。
“給他。
“全部都給他。”
他聽到阿克曼蒙的話之後,立刻大聲吼道,聲音裡充滿了迫不及待。
兩個披著鎧甲的士兵從門外進來,將一個骨瘦如柴的奴隸被綁著扔了下去。
這個奴隸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本能的發出恐懼的鳴咽聲,不斷的掙紮。
“吼!”
而這個時候,剛剛死去的蛇人突然翻身而起,發出瘋狂的咆哮聲。
他眼睛發紅喉啦裡發出古怪的聲音,本能的看向周圍尋找著什麼。
好似一頭饑餓的狂獸。
阿克曼蒙對著那些士兵說道“把祭品殺了,讓血肉和死亡的氣味流消出來。”
士兵看了一眼上麵,然後立刻聽從阿克曼蒙的命令將奴隸殺掉。
血液流消出來,那瘋狂的蛇人立刻看向了地上的屍體,突然爆發出巨力掙脫了束縛然後撲了過去。
接下來的畫麵恐怖至極。
那個剛剛“複活”過來的蛇人,就這樣活生生的吃掉了一具屍體。
寬闊的空間裡回蕩著吃人的咀嚼聲。
但是也可以看到,這個蛇人的身形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隨著他的吞噬,其身上的爛瘡一點點愈合。
其原本乾瘦的身軀,一點點的變得強壯。
這是食屍蟲的力量,也是無數人對於死亡的不甘,對於活著的渴求。
這是一個從死亡之中誕生的。
真正的食屍鬼。
一個真正作為一個種族的食屍鬼。
他們由神術道具,銀之蟲的力量輻射誕生,凝結生者對死亡和恐懼和生的強烈渴望而變成食屍蟲,最後食屍蟲占據原本的身軀,變成食屍鬼。
隻要神術道具,銀之蟲還在,隻要死亡還存在,他們就會一直存在和延續下去。這個剛剛誕生的全新食屍鬼,也在吞噬之中,一點點的從瘋狂和饑餓之中恢複。
最後他渾渾噩噩的起身,在鋪著石板的地麵上轉來轉去,恍惚之間回過神來,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我活了”
“我好了。”
他露出迷茫的表情,嘴角上滿是鮮血的說道。
但是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在場其他所有人一個個露出了震撼、狂喜、恐懼的表情。
而阿克曼蒙低著頭,似乎對自己的作品豪不關注。
他們更沒有看到。
這個時候低著頭的阿克曼蒙嘴唇微動,唇形吐出的幾個字,剛好就是那兩句。
“我活了。
“我好了。”
所有人的眼中,隻有那死而複生之人
老邁的領主被一個少女攙扶著起來,往前走了一段。
他俯身看了半天,似乎終於確定了什麼。
乾涸的喉嚨裡嗬氣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個字。
“好!”
“真的活了,真的活過來了。”
“人原來真的能夠死而複生。”
“食屍鬼之王瑟羅,敢於吞噬神明之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事到如今,他還以為一切都是曾經的食屍鬼之王,食屍者密教的首席留下的東西做到了這一切。
他無法相信,是麵前的這個家夥做到了“死而複生”這種難以想象的事情。
更無法想象,阿克曼蒙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為了什麼複活瑟羅。
而是為了成為神明。
他更不知道,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有問題的,這種方法誕生的食屍鬼根本不可能記得從前,它完全是一個全新的個體。
之前一切儘在掌握之中,好像知曉全部的老邁領主卻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得到的信息似乎是正確的,但是又不完全正確。
他隻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已經兌現。
阿克曼蒙的確有瑟羅留下的方法。
阿克曼蒙身上有一件強大的道具。
阿克曼蒙能夠讓人死而複生。
一步步推進,每一步都被驗證。
這已經讓他對這一切篤信不疑。
阿克曼蒙站在原地,對著老領主說道。
“我已經做到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你兌現承諾了。”
老領主目光裡隻有那死而複生之人,看都沒看阿克曼蒙一眼。
“太好了。”
“竟然是真的。”
“我不用死了,我可以接著活下去。”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似是回應阿克曼蒙一般的說了一句。
“你說的,果然是真的。”
但是這句話說出之後,陰暗的角落裡漸漸的走出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麵色慘白,瞳孔微紅的身影。
他穿著得體的衣裳,用標準的貴族禮儀回應,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