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地下空洞之中。
這裡頂部最高的地方距離地麵足足有幾千米，最矮的地方也有幾百米。
這裡有著新鮮的空氣，因為這裡生長著各色各樣的植物，而且都是地表難以看見的特殊植物物種。
大大小小的蟲子在土壤裡爬來爬去，植物之間還能夠看到一些特殊的能夠發出熒光的小飛蟲。
這裡的許多植物都會發出微弱的亮光，尤其頂部覆蓋著一層發光苔蘚，因此有的時候會給人一種這裡並不是地底深處的錯覺。
和上一層的迷宮洞穴不一樣，這裡竟然形成了一套特殊的生態循環。
不過這裡的生態環境很薄弱，也很單調。
沒有什麼大型植物和不同種類的大型動物，至少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這裡的環境很難維持單獨的一種大型動物在這裡生存。
成片的熒光植物之中。
一大一小兩個蛇人偏離了正常的道路，朝著荒野深處走去。
按照蛇人標準的數據來看，大的那個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小的大概連十歲都沒有。
隻是兩個人或許稱不上是完全的蛇人，她們的一個上半身覆蓋上了一層鱗片，生長到了胸部的位置，兩隻手都隱隱退化成了類似於爪子一般的存在。
另外一個鱗片甚至都覆蓋包裹住了下半張臉龐，連舌頭也分叉成了兩半，她行走的時候近乎徹底地貼在了地麵上。
讓人分不清。
這到底是蛇人，還是某類怪物。
大一些的蛇人：“小心一些，荒野之中有著不少蛇怪。”
鱗片覆蓋到臉上的小蛇人歡快地遊蕩著，口中說著。
“螢！”
“在找什麼，我們，是吃的嗎？”
她說話的時候會說幾個字頓一下，給人一種愚鈍的感覺。
名字叫螢的女孩說道：“我聽人說，這裡有通往上一層的通道。”
趴在地上快速移動的蛇人疑惑地問道：“就算去了，上一層，又能怎麼樣。”
“沒有人能夠穿過那片迷宮一樣的洞穴。”
緊跟在她後麵的姐姐大聲說道：“可是，你再在鎮子裡呆下去的話，很快就會變成一灘爛肉的。”
“到時候我可不想......”
叫做螢的女孩略帶著責備地，看著自己的妹妹：“都怪西卡，總是亂吃東西。”
西卡停了下來，扭頭看著自己的姐姐，發出嘿嘿的笑：“可是我很餓啊！”
說完，西卡軟趴趴地躺在地上。“我又餓了，走不動了。”
螢還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隻能歎一口氣。
隻能上去一把抱住了妹妹的身體，將她拉起來。
“好了，不要鬨了。”
“西卡！”
“我們得趕緊趕路，沒時間了。”
“我們逃出鎮子的事情要是被發現了，會有人來追我們的。”
西卡剛剛起身，兩人正準備再度出發的時候。突然之間前麵出現了一個影子，嚇了兩人一跳。
但是仔細看，就發現那並不是她們害怕的蛇怪，也不是鎮子裡的人。
而是一個身材高挑外形奇怪的女人，披著一層他們從未見過的衣服，脖子上掛著一個芒星吊墜。
對方站在高處，遠遠地眺望著她們。
西卡身體比意識還要敏捷的抬起頭來看向對方：“那是什麼？”
螢的眼神在思考辨認著對方，不過她的眼神也不太好，這也是地底蛇人的通病：“是鎮子裡的人嗎？”
話音剛落，就看見那女人的背後衝出來好幾隻蛇怪。
一隻隻恐怖的怪物張大著嘴巴，朝著女人襲擊而來，粗壯龐大的身影掀起一縷縷煙塵。
螢立刻對著那人大喊：“蛇怪，快跑！”
這裡
的蛇怪遠比上麵的多，荒野之中到處都是。
然而那高挑的女人隻是扭過頭，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高天而降。
“咚嗡！”
重力將麵前的大地壓碎，連同那些蛇怪一同壓進了大地之中。
大地層層開裂，動靜驚人。然後。
女人上前將對方的眼珠子一顆顆踩爆，解決了所有蛇怪之後，對方站在高處又看了一眼螢和西卡，便消失在了山坡上。
隻留下驚駭且不知所措的兩人，呆呆地望著銀消失的方向。
這座地下空洞真的很大，完全就是一個全新且未知的世界。
而銀越往前走，屬於人的痕跡也就越明顯。
她一直循著人的痕跡走，在找到了幾個或被廢棄，或被蛇怪攻破的聚集地之後。
終於看到了一座真正有人居住的鎮子。
之所以稱之為鎮子，是按照地麵上的習俗劃分，一般村子是不會修建圍牆的，一般隻有鎮子才會修建。
她腳尖幾下輕點，便跨越大地站在了鎮子的土牆上。
“嘩嘩嘩”
鎮子裡仿佛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許多人聚集在鎮子的中央，發出了各種各樣喧鬨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聽到過這種喧嘩的聲響，銀一時之間根本聽不清楚這些人在說些什麼，直到耳朵熟悉了這聲音的頻率，她才終於聽清楚了這些人說些什麼。
和什克的口音很像，大部分詞彙銀能夠聽懂，但是也有一些名詞和地麵上的蛇人完全不一樣，可能是這裡獨有的詞。
“又有人想要離開鎮子，去上麵。”
“去上麵的路都堵住了，現在還有這種傻子嗎？”
“每個人都屬於鎮子的一部分，怎麼可以隨便離開。”
“今天的食物發了嗎？”“還沒到時間。”
“得聽哨聲”
銀從高處落了下來，走在街道上。她想要在鎮子裡買一些吃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最近唯一吃過的帶味道的東西，是什克送給她的有糖分的水。
鎮子裡的蛇人和之前銀見到的那兩個蛇人有些相似，或多或少地都有一些變異的情況，而一些異化嚴重的人也會出現之前那個小蛇人的智力低下的模樣。
“快看那個人？”
“怎麼回事？”
“她不是蛇人。”
“是從外麵進來的？”
銀的出現，立刻引起了鎮子居民的圍觀和不安。
許多人走了出來，將街道都給堵住了。
幸好她還有著一張和蛇人相似的麵孔，打扮看上去也不像是不可以交流的怪物，有人大著膽子上前問她：“你是從哪裡來的？”
銀告訴對方：“我是從上麵走下來的。”人群陷入一片嘩然。
“上麵？”
“她意思不是說自己從地麵來的吧？”
“不可能！”
“祭司曾經說了，地麵上的人都已經死了。”
“痕跡以前生命之城都沒有了，沒有了生命之母的庇護，所以所有蛇人才進入地底的。”
“那人應該是從神遺城來的。”
“沒錯，隻有神遺城才有這樣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爭吵，街道之上更多人的人擠過來，似乎想要看看那個彆人說的穿著衣服沒有尾巴的怪人。
然而銀卻早已經自顧自地走了，等到所有人都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她了。
銀繞開人群，在鎮子裡轉悠著。
她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和人們身形交錯而總是不會正麵相遇。
雖然這裡隻是一個鎮子，但是已經可以體現出了這個地下世界蛇人國度的部分情況。
這裡並沒有銀剛開始想象的那樣原始蠻荒，居住著一群野
人。
這些蛇人反而在地下發展出了一個特殊的文明，他們應該是在蛇人離開生命之城時代的一個分支。
當時蛇人有的去了南方，便是後來的城邦人。有的留在了中部，就是如今的萬蛇人。
有的前往了北方，便是現在的愛維爾人。
而這些蛇人在地麵居住一段時間之後，突然因為一場意外和災難進入到了地底之下，最終來到了這裡繁衍生息。
他們信仰萬蛇之母，在大地之中挖掘和發現了許多太古紀元遺留下來的道具，他們的文明就是建立在這些道具上的。
例如這座鎮子，就是圍繞一個叫做火素銀燈的道具建立起來的。
這個鎮子能夠依靠火素銀燈生產陶製品、熏肉，甚至能夠製造少量鐵器等物品武裝自己，還能夠抵抗蛇怪的襲擊，在附近可謂是赫赫有名。
最後，銀來到了一處看起來是賣吃的地方。
因為外麵有許多人在排隊，所以銀特意等到沒有什麼人的時候才走了進去。
“請賣給我吃的。”
販主是一個非常胖的蛇人，挺著個大肚子，頭發稀疏。
一臉橫肉，拿著一把尖刀。
不出意外，對方的身體也有些畸形，因此笑起來滲人至極。
肉販打量了一下銀，然後覥著臉笑道。
“您是從神遺之城來的大人物吧，聽說那邊的人都能夠控製自己畸變的形態了，沒有想到竟然能夠變成您這樣完美的存在。”
和地麵上的人不一樣，這些地底下的人對於神之形的概念並沒有地表人那般深入人心，許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神靈應該是什麼樣的。
銀沒有理會他，肉販也能夠理解，這樣的大人物當然不屑於和自己這樣的鄙陋之人多說些什麼。
肉販問銀：“您要什麼樣的？”
銀問：“有肉嗎？”
肉販：“要新鮮的還是？”
銀肯定是選新鮮的，不要放久了甚至發臭的。對方露出討好的笑，彎著身子帶著這位一看就十分高貴的存在朝著裡麵走去。
“請跟我來。”
“您隨便挑，想要什麼樣的就有什麼樣的。”走過一段通道，掀開了滕簾。
銀進入其中，剛剛抬起頭。
赫然看到了一副恐怖驚駭到難以形容的場麵。
哪怕因為在黑暗之中行走得太久已經有些忘記表情的銀，此刻也微微張大了嘴巴，瞳孔因為麵前駭人的畫麵而放大。
幾條巨大的蛇怪被挖掉了眼珠子，綁在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石頭長桌上，身上被割開一個又一個口子，深可見骨。
更重要的是，這些蛇怪肉體還活著。它們在蠕動，在發出吸氣的嘶聲。銀看向了肉販：“你們吃這個？”
對方點頭：“當然，這可是最新鮮的，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切肉。”
銀本來想說，它們可是蛇人變來的。
但是看著對方的表情，她就明白對方知道。
隻是。
他不在乎。
銀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那眼睛絲毫看不到光澤，帶著一層白色的厚厚的翳。
銀最後轉過身，默然地朝著外麵走去。
肉販有些不明所以，呼喊道。
“大人？”
“大人？”
但是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某種聲音。“嗚嗚嗚鳴！”
銀朝著後麵看了過去，皺起了眉頭。一揮手。
她就打開了裡麵的一扇門，裡麵赫然吊著一個人影，在不斷地掙紮且發出聲音，想要吸引銀的注意。
銀銳利的目光穿透黑暗，立刻發現吊著的那個身影正是之前自己在山坡上看見過的人。
是那對姐妹之中的一個，名字叫做螢的女孩。
肉販看到銀發現了深處
的秘密，也絲毫沒有慌張，反而上前淡然自若地介紹道。
“大人！”
“她觸犯了禁忌，竟然想要去上麵。”
“所有觸犯禁忌的人，所有想要逃離鎮子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說到逃離這個詞，肉販眼神露出了凶狠憎惡。好像逃離鎮子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養熟了的牲畜躍出圍欄逃跑了的牧者。
“所有出生在這個鎮子的人，她們從生到死，他們所有的一切都屬於這個鎮子，現在竟然想要逃走。”
“這是不可饒恕的，是犯罪。”
“火長抓住了他們，他們之前偷吃我的肉，已經犯下了大罪，現在就應該用她們自己來償還。”
“不過她剛剛才被抓住不久，還沒來得及喂食她熒光植物，將她變成蛇人。”
“所以就先吊在這裡了。”
在這片散發著熒光的世界之中，所有的食物都是有問題的。
不論是那些植物，還是那些發光的蟲子，一旦食用得過多之後，身體就會變得越來越畸形，最後變成一個蛇怪。
而就算這樣，就是食物有問題。食物也依舊不夠吃。
不過人麵臨危機的時候，總能夠學會變化，然後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一個能夠補充食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