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真理聖殿大殿的路上,奧西斯一直在想賢者尋找自己的原因。
賢者很少會主動見某個人,而且還是在聖殿之中正式見麵,聽起來就讓人覺得似乎是要和他說某個很重要的事情。
沉思之時,走在前麵的三葉人走著走著,突然扭頭問奧西斯。
“奧西斯王,最近在做些什麼?”
“有想要進入人間做什麼嗎?”
奧西斯抬起頭,恍忽了一下後說道:“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回到神降之城的話,我準備去拿回希因賽王冠。”
那人十分震驚地問:“真的可以嗎?”
他想了一會又問:“我記得,希因賽王冠應該是在智慧王宮之中吧!”
這裡的智慧王宮並不是來德利基王的那座,那座早已經在太古時代來德利基王的時候已經坍塌了,而是說在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賽爾在神降之城修建的那座。
這裡的希因賽王冠,也是後來製造的冠冕,不過對於三葉人來說也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奧西斯:“我也不清楚,去試一試吧,安麗大人不是進入過安霍城和冰之神殿了嗎?”
那人點了點頭:“可惜,已經沒有希因賽了。”
奧西斯:“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拿回來比較好一點。”
那人:“我們也隻能這樣了,看看過去的東西,也總算是有個念想,是不是?”
那人無奈地笑了,但是奧西斯卻笑不出來。
片刻後,他們就走進了真理聖殿。
奧西斯一個人進入殿中,但是卻沒有看到賢者的影子,目光尋索了一會,聲音從側麵深處傳來。
“這裡。”
奧西斯朝著那邊走去,一直走到最裡麵,就看到了一座儀式祭壇。
血肉祭壇,還有供奉在上麵的一枚卵。
奧西斯也沒有細看,還以為是曾經的三葉之種。
他看到紅發的神明站在血肉祭壇的階梯下,抬著頭看著那祭壇的頂部,於是便上前去行禮,而這個時候費雯問他。
“看到了嗎?”
奧西斯這個時候才順著費雯的視線看了過去,便看到了祭壇上的“三葉之種”有些不太一樣。
“三葉之種,怎麼和之前……”
說到一半的時候,奧西斯臉色變了。
“不對,那不是三葉之種。”
他忍不住上前兩步,但是隨後又再度否定。
“不,不,不對,是三葉。”
“那是……”
奧西斯看向了費雯,似乎想要從她的口中知道答桉,目光之中有著不敢置信,也有著期待。
費雯扭過頭來,看著奧西斯點了點頭,說出了他所期待的答桉。
“是三葉人的卵。”
奧西斯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卻不知道說哪一個。
他再看向祭壇上的卵,似乎感覺它在散發著神聖的光。
過了一會,他呆呆地問道,問的時候目光依舊被祭壇供奉之物所吸引,眼珠子一動不動。
“是怎麼做到的?”
“重造三葉人,這怎麼可能,三葉人可是造物主因賽製造出來的。”
費雯說:“不是重造,而是找回。”
“借助主宰神明的力量。”
費雯走了上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生命之母擁有一件特殊的玻璃缸,裡麵裝著一個世界,是主宰神明用來推演和驗證新物種的地方,外麵的一天等於裡麵的十萬年。”
“布裡曼進入了缸中世界,花費了一百多萬年成功在無數次嘗試之中,找到了那唯一的機會。”
“將生命種的三葉人,返祖成了智慧種的三葉人。”
奧西斯:“一百多萬年,無數次?”
費雯點了點頭:“是的。”
費雯走到了最頂端,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枚三葉人之卵。
血肉祭壇的儀式啟動,很快祭壇就重新製造出了一枚全新的卵,從無到有最難,但是有一個現成的進行複製,對於費雯來說就不是難事了。
費雯讓奧西斯上來:“看一看?”
奧西斯走上來接過:“沒有神血?”
費雯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召喚你過來的原因,我記得你的身體還在神降之城,易物使者湖中仙女曾經說過這件事情,應該不會錯的。”
奧西斯明白費雯的想法:“將我的神血抽出來,融入這枚全新的三葉人之卵裡,新的三葉人就誕生了,我再將他帶回來。”
費雯:“這是最直接的做法,也最簡單。”
“但是除此之外,你還有一個選擇。”
費雯看向奧西斯,然後帶著詢問口氣地問道。
“你們也可以通過選擇,重新變成智慧種的三葉人,然後跟著安麗一起前往新的未來。”
“一個,和上一個紀元不一樣的未來。”
奧西斯問:“從生命種變成智慧種,布裡曼已經找到了方法嗎?”
費雯點頭:“想要從生命種變成智慧種,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種方法,就是通過畸變體沉澱二者的力量。”
“從而將生命的力量剝奪,將智慧的力量沉澱於其中。”
“布裡曼進入缸中世界後,機緣巧合下誕生了一個超大型的畸變體,沉澱了數以十萬年計的歲月才完全釋放完了力量。”
“我們不需要製造那麼大的一個畸變體,隻需要一個小的便夠了,這樣沉澱下來的時間也會變短。”
費雯已經想好了怎麼去做,不過這也同樣要人下定決心。
“找到你曾經的軀殼,然後你二者合為一體,化為畸變體。”
“操控其逐漸沉澱分裂,你就能夠重新變成智慧種。”
“這並不是沒有風險,也同樣需要時間。”
費雯將三葉人之卵交給了奧西斯,然後對著他說。
“該怎麼去做,你自己想好就可以了。”
奧西斯看著麵前的三葉人之卵,突然感覺人生的又一個十字路口重新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就好像,他曾經站在智慧王宮之前接受加冕的時候一樣。
接過這三葉人之卵,就好像從賢者手上接過王冠一樣。
甚至。
猶有過之。
他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應該大笑著自信地接過,然後說自己一定會圓滿的完成任務,一定會做到這樣輝煌的事情,讓三葉人和希因賽重現人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或許是因為,他不再像曾經那樣自信和樂觀,知道了世事是何等艱難,世界又是何等殘酷,而自己在這一切麵前又是那樣地脆弱。
他抬起頭,問麵前的賢者。
“賢者大人,要怎麼樣才能夠成為您這樣的人呢?”
“要怎麼樣,才能像您這樣麵對任何困境都無所畏懼,無所不能地做到任何事情。”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像您這樣被稱之為偉大呢?”
奧西斯覺得自己和麵前的賢者相比,實在是自慚形穢得很。
他口中說著要成為最偉大的王,卻根本沒有做到什麼。
奧西斯低下頭,歎了口氣。
“和您相比,我不過是一個喜歡說大話的家夥。”
費雯:“我不知道。”
奧西斯:“啊?”
費雯:“我不知道我是否偉大,甚至不理解偉大的概念。”
“我有的時候會想,我究竟做錯了多少事情,我沒有守護好希因賽,我毀掉了三葉之種計劃,我也沒能給藍恩老師報仇。”
“想一想,就覺得痛苦和難受。”
“我沒有天賦,也並不算聰明,更沒有高貴的出身。”
“甚至我有的時候也在想,藍恩老師為什麼會選擇我。”
“不論是安麗、肖、阿賽還是聖殿的很多人,我都比不上他們。”
費雯看著奧西斯,眼神一如曾經在智慧王宮前的那天白天,帶著期待和相信。
“我隻是在一切無可挽回的時候,選擇了死不放手而已。”
“我是個不太聰明的人,一個有些笨拙的人。”
“如果你說的偉大是這種意思的話,那麼偉大或許就是那些笨拙且執著的人,選擇了相信那些不可能的理想,去做那些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的事情。”
“說不定。”
“所謂偉大的人或許都是一群說著不切實際的夢,讓人感覺幼稚、愚蠢、瘋狂的可笑家夥。”
“隻不過,他們最後真的去實現了自己所說的話。”
奧西斯看著麵前的這位長者,一如少年時候看到她為自己戴上王冠的時候,覺得她就好像是神台上的神明一樣。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或許神明就是這樣,一群追逐著不切實際的夢和死不放手的存在吧。
哪怕在她們還沒有成為神話的時候,她們就已經表現出了這種特質。
他想起了過往的很多事情。
奧西斯激動得胸口都有些顫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而這個時候,他也將費雯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烙印在了心海。
“奧西斯!”
“再可笑的夢和誓言,如果你真的付出一切去做的話,那就不再可笑。”
“偉大與否,也不再重要了。”
雷霆王國。
奧西斯來到了這個往昔貧窮、落後的沼澤之國,卻發現這裡已經大變了樣。
沿途到處都是風車,曾經四處縱橫的河道和濕地被完全劃分和開墾劃分了出來,成為了一片片肥沃的農田,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農作物,主要以卷球蕨、褐球藤、網繩藤為主。
“哐哐哐哐”
蒸汽列車穿過農田遠處的高埂之上,向著遠處的城市駛去,同時經過一座小鎮旁邊。
奧西斯坐在列車的窗戶前看著外麵,站起來能望到小鎮裡熱鬨喧嘩的人群,鎮子裡主要的交通工具依舊是帆馱獸拉著的車輛,不過車輛不再是木頭的,基本都是金屬的。
地麵基本都是鋪著磚石的,連鎮子裡的道路都有著路燈,隻是不多。
人們的衣著各式各樣,各個職業光看裝扮就可以看出,房屋也變得更加整齊,連貧民都能夠穿上一套裁剪得體的成衣,哪怕看上去很破舊。
而到了城市,停站的時候。
沿著街道望去,一座座四層往上的建築修建得甚是漂亮,遠處還能夠看到恢弘偉岸的神廟,高數十近百米的鐘樓。
城市裡的人大多數都穿著工人的打扮,道路上的人群更是密集,牆壁上隱隱還可以看到貼著彩色的海報,似乎是某個戲劇院的表演宣傳。
行走的路人行色匆匆,手上拿著印刷好的報紙,討論著最新的時事。
一隊衛兵列著隊整齊地穿過街道,喊著口號,他們穿著新式的軍裝,頭上的鐵盔還刷著紅漆。
一時間,奧西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世界的變化真大啊!”
一旁的乘客看到奧西斯的模樣,還以為他是從哪個小地方來的。
於是問他:“你是從哪裡來的?”
奧西斯說:“蘇因霍爾。”
那人說:“蘇因霍爾,那不是大陸最富裕的地方嗎?”
奧西斯說:“我以前來過雷霆王國,但是沒有想到變化這麼大。”
那人說:“之前不是這樣的,但是自從幸福與願望之主的神廟來了一位叫做加美爾的使徒和代行者,雷霆王國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對麵也有人參與了話題:“據說這位大人物是雷霆王國建立不久的時候出生的,一直活到了現在。”
奧西斯知道加美爾,幸福與願望之主奧蘭的使徒,以欲望之杯為本體成就的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