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部落大部分人都撤到了峽穀之中,但是恐慌的情緒依舊抑製不住。
“聽說了嗎?”
“那條龍又開始襲擊其他的部落了,河邊部落沒了,現在靠近滿月森林周圍的部落都開始遷徙,甚至有的直接解散了。”
“解散,什麼意思?”
“所有人帶著東西離開,因為聚集在一起遷徙也有可能被襲擊。”
龍雖然盤踞在了外麵的主要通道隧道,但是黑鐵部落還是有一些小路可以通往外麵的,隻是十分危險且不能運送貨物。
部落裡的消息,就是這樣來的。
一個擁有智慧的怪異,和一個沒有智慧的怪異造成的破壞是完全不一樣的,他會主動地尋找和獵殺目標,他會十分活躍地製定計劃,尤其是它還能夠飛,速度快且效率高。
一條擁有智慧的龍,帶來的恐懼和混亂甚至超過了滿月之地過往所有的其他怪異。
赫爾法斯除了每日裡巡視和安排著部落裡的事務,就是每天在家裡思考著那條龍的事情。
整個黑鐵部落也同樣人心惶惶。
白日裡,赫爾法斯不斷地出現在部落中的各個角落。
他布置著任務,讓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做著之前他們重複的事情,好像這樣就能夠讓人忘記兩條惡龍就在他們的大門口。
夜晚的時候,房屋裡亮著燈。
赫爾法斯盤坐在一張皮毯上,麵前攤開著一張圖,圖上麵正是在龍的巢穴裡發現的那座儀式。
不過光有儀式術陣並沒有作用,還要搭配咒語,施展條件,才能夠正確地使用儀式的力量達成自己想要的效果。
赫爾法斯在總結著,自己關於這個儀式的所有信息。
“這是一個讓怪異擁有智慧的儀式,力量來源自祇柱,猜測應該同樣和封印有關,具體施展步驟和條件未知。”
“那條龍似乎也並不知道完整的施展步驟和條件,所以他也一直在嘗試著,那些銅像就是儀式失敗之後誕生的產物。”
他一直在思考著如何才能夠對付那兩條龍,他覺得這個儀式可能是關鍵,至少能夠給他提供幫助。
赫爾法斯壓力非常大,他近乎整宿整宿地難以入眠。
尤其是,當那些部落消失,當又有多少人遭難的消息傳來的時候。
他知道那些部落。
他去過那裡,甚至還認識那裡的人。
那裡人中有的人有些狡猾,有些小算計,總是希望能夠從黑鐵部落得到他們的東西而少付出一些代價或者不付出代價。
有的善良淳樸,拿出最好的東西來款待他們,他們自己甚至都舍不得吃和用。
他們花費了幾代甚至幾十代人才在一個地方落腳生存下來,現在全部都消失了。
而每天當他行走在自己的部落裡的時候,部落裡的所有人也都在看著他,雖然沒有人問他,但是他知道所有人都在渴盼著他再一次創造奇跡。
就好像以前一樣,解決掉那些其他的怪異一樣。
但是直到現在,赫爾法斯還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案。
當一條龍變成了兩條龍的時候,這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兩條龍可怕的程度翻了好幾倍。
而且赫爾法斯之前對於會飛這個概念,還僅僅存在於方便,快捷上麵。
他也想著如果能夠擁有一個會飛的怪異,或許就能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了。
但是當他真正遇到了兩個會飛的龍的時候,就知道飛這種能力,究竟有多麼強大。
他們可以隨意地攻擊你,想走就走,想跑就跑,而你卻很難防備他們,也很難留住他們。
他們想要在哪裡打你就在哪裡打你,而你卻不可能一直躲在一個地方。
赫爾法斯的方法竭儘全力豁出去一搏,或許能夠困住一條龍。
但是這有什麼作用呢?
就算你困住了一條龍,另外一條龍也會瞬間解救讓其脫困。
赫爾法斯的方案推演來推演去,但是都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他不再看那張圖,轉移向另外一個角度。
“那條龍是怎麼控製那條龍的?”
“因為他的位格等級高一些,所以能夠威懾或者命令低等的龍?”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方向也沒有突破口了。
這個時候。
記錄官突然登門。
他看到了屋子裡的燈還亮著,就知道赫爾法斯還沒有休息。
赫爾法斯走到了樓梯口,下麵的記錄官朝著他行禮。
記錄官告訴他:“赫爾法斯大人,黑鐵鐵塊都準備好了。”
赫爾法斯點了點頭:“將黑鐵給那條龍送過去,小心一些,不要出什麼岔子,也不要去激那條龍。”
“我和那條龍約定好了,你們放在隧道外麵的山腳下就可以了。”
在沒有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之前,赫爾法斯決定先穩住那條龍。
而他又擔心那條急躁的龍忍不住,所以先給對方送過去一部份。
記錄官:“那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他們送過去。”
赫爾法斯:“嗯!”
赫爾法斯重新走回去,直接踩著地上的圖紙想要回到原位。
但是當他走到了那張圖紙的中央,低頭朝著下麵看過去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這個角度。
赫爾法斯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好像似曾相識?
“我好像在哪裡看過?”
他站在圖紙的中央,保持著這個位置,旋轉著調整著角度。
他努力地回憶著什麼,想要將那種熟悉感找出來。
當他調整到了一個角度的時候,腳下的陣紋似乎開始和記憶裡的某個東西重疊,讓他回憶起來了什麼。
一瞬間,他腦海裡突然生出了劇烈的疼痛感。
“怎麼回事?”
他身體一陣左搖右晃。
他的意識好像陷入了一片空白,脫離了身體,脫離了對外界的感知。
而與此同時幾幅奇怪的畫麵閃過,湧入他的腦海。
那些畫麵混亂無序,中間間隔著大量的黑暗,有些畫麵還扭曲無比。
視角也非常奇特,就好像從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孔洞裡,窺探著這個世界的畫麵。
他看到了一座迷宮。
和這個儀式一模一樣的迷宮,坐落盤踞在一座就像是被削平的荒蕪山頂上。
他和站在那幅圖中央的時候一樣,都高高在上地俯瞰著這座像是迷宮一樣的儀式術陣。
他看不到自己在哪裡,隻看到山腳下好像隱隱有著一座部落?
亦或者是城市?
畫麵一閃,第二幅清晰的畫麵出現了。
他看到了一個盲眼的女人站在迷宮裡望著自己,她的眼睛明明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卻可以看到他。
“她是誰?”
最後一幅畫麵出現了,他看到那個盲女站在儀式迷宮的中央,那個龐大的儀式也被啟動了。
對方將一個巨大的如同胚胎子宮一樣的可怕怪異封印進入了自己的體內,而怪異也即將占據她的身體和意識。
但是。
在她即將被怪異吞噬的時候,她竟然抗住了怪異的侵蝕。
這個時候赫爾法斯看到了頭頂上亮起了光,他扭頭看去,終於看到了自己在哪裡。
他竟然就在祇柱之上。
而在柱子上,一個名字正在閃爍著光芒。
赫爾法斯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個名字,很久以前也在一次意識偶然靠近祇柱的時候他看到過這個名字。
“紫!”
他看到那個名為紫的盲女一點點變成了神之形,然後抬起頭來,用那雙剛剛誕生的怪異之眼注視著他。
一瞬間,赫爾法斯醒了過來。
等到赫爾法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還站在原地。
但是他看向窗戶外麵,卻發現太陽的光芒照射了進來,他感覺自己恍惚了一下,外麵竟然已經天亮了。
赫爾法斯腦海裡滿是疑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畫麵到底是什麼。
“那是誰?”
“我怎麼會看到那樣的畫麵?”
“那和我曾經有關,我在祇柱上?”
赫爾法斯他沒有想到,自己真的和那條龍說的一樣,曾經見過這個儀式。
那幾幅畫麵所代表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是一頭霧水,他也不知道那些畫麵發生在哪裡,那出現的人又是誰。
不過看到的這幾幅畫麵和儀式的進行,卻傳達了赫爾法斯太多關於那個特殊儀式的信息。
赫爾法斯立刻撿起了地上的圖,來到了窗戶前,寫下了自己剛剛看到的東西。
他寫得非常快,就好像生怕過了一會自己就忘掉了一樣。
“那個儀式是封印怪異到人體內部,從而讓怪異擁有智慧的儀式。”
“儀式條件。”
“特殊的體質!”
“盲眼!”
“將名字刻在柱上。”
體質是關鍵,似乎越是強大的怪異,也隻有越特殊的契合體質才能夠承載。
畫麵裡的那個子宮胎盤一樣的怪異是如此可怕,遮天蔽日的力量逸散出來,直接將一片區域的天象和規則一起修改,那個盲眼女人竟然能夠容納對方的力量,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她那一頭紫色的頭發,似乎也代表著她擁有著某種與生俱來的特質?
盲眼是一個關鍵,赫爾法斯隻隱約感覺到似乎眼睛對於龍人也有著特殊的意義,那裡麵蘊含著一股特殊的力量,需要將其從體內徹底排出乾淨才可以掌握怪異的力量。
但是有一點他很奇怪,為什麼最後出現在柱上的名字並不是那個怪異,而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紫,很明顯就是那個女人的真名,而不是那個怪異的。
而且那個女人最後看向赫爾法斯的目光,很明顯是一個屬於人的目光,而不是一個怪物。
他作為黑鐵部落的首領,也算是見了很多種人。
能夠分辨出來其中的區彆。
“那個儀式不知道是誰布置的,但是很明顯目的是讓怪異奪取那個女人的身體和智慧,但是為什麼最後留下的是女人?”
“是出現了意外,還是有什麼未曾發現的東西?”
“會不會?”
赫爾法斯突然聯想到了什麼,隱隱發現了一個真相。
他伏在桌上快速地寫下了自己的猜測。
“既然怪異通過奪取人的身體,可以擁有人的智慧。”
“但是反過來,人是不是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擁有怪異的力量?”
“所以。”
“那個儀式不僅僅是讓怪異擁有智慧的儀式,也可以是讓人掌握怪異力量的儀式?”
赫爾法斯有些興奮了起來,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突破口。
“但是為什麼呢?”
“關鍵是什麼?”
“那個女人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時候,他再度想起了那個刻在柱上的名字。
最後,他在筆下寫道。
“是怪異擁有智慧,還是人掌握怪異力量,關鍵的核心在於名字。”
“誰能夠將自己的名字刻在柱上,誰就能夠成為封印的主體和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