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叢林裡有著一座隱蔽的小鎮。
小鎮後麵有著一個很久以前為了儲存物資而修建的地宮，此刻被清理了出來。
地宮的通道和牆壁之中點滿了燈火，地下和地麵之上都刻錄滿了儀式術陣陣紋，到處都有著人守衛。
雖然如今的儀式術陣已經不能溝通上妖精之國，更不能借用奇跡之力但是通過儀式同樣可以溝通夢界獲得一部分超凡力量，半神的信徒更可以通過儀式和靈界的特性聯係諸神，或者借來一些強大的序列道具的力量。
例如曾經萬蛇王庭的盲女先知，竟然可以通過儀式溝通恐怖的魯赫巨怪，雖然這些先知致死也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溝通上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愛維爾的重要人物幾乎都聚集於此，他們表情莊嚴而肅穆。
亞弗安穿著首席神侍的華麗長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西迪陛下看他發呆，便開口問他。
“亞弗安！”
“決定了？”
“你覺得有問題的話可以停下，我相信你。”
亞弗安扭頭看著一如既往信任自己的愛維爾王，搖了搖頭
然後一步踏入了儀式術陣陣紋之中。
數十名知識神廟神侍一同吟唱咒語，引導著精神力共振。
強烈的精神力風暴在地宮之中席卷而起，化為風暴劇烈旋轉。
亞弗安的身體在風暴之中漸漸變化，巫靈之軀連同巫靈之書一同崩潰，化為了無數細小的銀色光塵在旋轉。
骨魔的轉化。
開始了。
第一步是最痛苦也最絕望的，因為想要成為骨魔必須先把曾經的身軀和一切碾碎，提取出自己最本源的力量。
若是有人來輔助還好，但是這一個紀元已經沒有骨魔來引導他了，他便是這個紀元第一個骨魔。
亞弗安隻能自己來承受一切。
虛空之中傳來了一道聲音，有人用帶著痛苦顫栗的聲音念起了咒語。
那是亞弗安的聲音。
不過他說出的語言卻不是蛇人的語言，而是另一種古老的語種。
但是可以感覺到，亞弗安在念這咒語的時候精神好像處於一種介於崩潰和消散的邊緣。
“身體重鑄。”
擺放在地上的最古者頭骨漂浮了起來，在亞弗安力量的融入下下不斷的增生。
一具具骨頭拚湊而出，最後連接成了一副骸骨之軀。
這一步完成之後亞弗安接著骨魔轉化秘典之中記載的步驟迫不及待的念出了第二句咒語。
“神血之腦。”
銀色光塵湧入了骸骨之中，一個怪異但是與眾不同的怪物之腦出現在了顱腔之內。
到了這一步亞弗安的聲音再度有了變化。
這一次是骸骨親自開口喊出了第三句咒語。
“意識轉移。”
骸骨的眼眶裡有了一些變化開始亮起了光。
就好像裡麵有著火焰在跳動一樣。
亞弗安的聲音變得沙啞無比，乾涸得讓人有些滲得慌。
再加上他這一副骸骨之軀的模樣讓在黑暗的地宮裡那些參與儀式的成員心底發毛。
亞弗安感覺自己的大腦之中的力量已經聚集到了一個極限，將要發生某種質變。
他的意識裡立刻浮現出了從幽魂波裡克那裡拿到的另一本傳承，曾經真理聖殿的核心秘術。
“神恩術。”
亞弗安要在轉化成為骨魔的一瞬間超越凡人的極限。
也即是踏入那被稱之為神之使徒的階位。
亞弗安立刻啟動了地下的另一重儀式術陣，這一次數十米神侍的精神力形成龐大的威壓將亞弗安的精神力、咒印、意識不斷往內壓縮，直至一顆神恩石出現在亞弗安的大腦之內。
然後亞弗安的力量就好像開啟了某個通道一樣，亦或者是大海裡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洞，將亞弗安一切的力量全部吞噬。
亞弗安凝聚出了屬於他的神話器官大腦完全神化。
至此一切才漸漸平靜下來。
“完了？”諸多在場舉行儀式的神侍看著從高處一點點落下的骸骨怪物有些不安的問道。
“成功了？”其他人也緊緊頂著那第二紀出現的第一位骨魔哪怕嘴巴上沒有發出聲音內心也同樣表示著疑問。
這個時候腳下的大地突然震顫了起來。
“轟隆隆。”
地宮之下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地縫一隻體型龐大的恐怖怪物爬了出來。
首先鑽出的，是一隻猙獰的地行龍頭骨。
光是一個頭顱就和一間房屋大小。
它伸出利爪接著往上爬去骸骨組成的翅膀也從地底下突破石塊而出。
其他人嚇得夠嗆紛紛四散開來。
“這是什麼東西地下什麼時候有這個東西？”眾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但是又覺得有些眼熟。
“出問題了嗎？”更多的人在猜測剛剛的儀式是不是出錯了他們失敗了？
“亞弗安大人？亞弗安大人？”在地縫的中央哪怕大地垮塌那人形骸骨怪物也依舊虛空而立，有人朝著那骸骨怪物大聲嘶喊希望對方給予回應。
它將地宮的頂部撞出一個巨大的坑洞探出頭去朝著外麵嘶吼。
外麵的光芒照在那人形骸骨之上，他也終於動了起來。
他扭動著僵硬的脖子沒有絲毫皮肉的頭顱看向了周圍：“沒事，所有人各司其職。”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骨龍之上。
“骸骨飛龍。”
“動作小一些。”
人形骸骨怪物抬起頭看著那長著翅膀的骨龍喊出了它的名字。
“吼。”
骨龍也扭過頭給予回應。
骨龍的聲音掀起層層波浪。
它動作是小了一些，但是哪怕一個隨意的呼吼就讓周圍的植物層層被掀飛，大量蛇人被吹得七零八落。
兩個恐怖強大到凡人想象極限的怪物此刻聯合在一起，散發出來的力量直接讓方圓幾千米的所有人直接趴在了地上，怎麼也抬不起頭來。
亞弗安他曾經的紙飛龍變成了完全由骸骨組成的存在，成為了他的傀儡之一。
而亞弗安也變成了一個無比強大的骨魔，一種由上一個紀元名為安霍福斯的邪法師製造出來的恐怖生命體。
亞弗安朝著骸骨飛龍走去。
骸骨飛龍低下了頭，任由他踩著自己的頭顱而上。
隨著亞弗安走動，他的骸骨場域也釋放了出來。
受到骸骨場域影響，周圍的大地之上，一個接著一個大大小小的恐怖骸骨傀儡接二連三的爬出。
高的有數十米，矮的也有數米。
這些骸骨傀儡全部都跪在地上，麵向亞弗安。
“呼！”
骸骨飛龍張開翅膀，帶著亞弗安卷起一陣狂風衝上天際。
魔怪一族成為四階以後就可以加冕為王。
此刻的亞弗安，便是四階的骨魔之王。
剛剛有人也聽到了亞弗安讓他們穩住，以及命令骸骨飛龍的話語。
“成功了。”
“我們成功了。”
不少人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們也終於有了四階的力量，雖然深淵的力量遠遠超過了普通四階，但是至此他們總算是擁有了自保的能力。
隻是自保也隻是勉強自保，不能夠解決深淵的話，愛維爾人就永遠不可能擁有未來。
不能夠清除肆掠在這片大地上的魔物，不能夠阻止那永無止境落下的黑雨，他們就要永遠活在深淵的陰影之下。
愛維爾王西迪看著天空呼嘯的飛龍，看著亞弗安釋放著內心的壓力。
“這隻是第一步。”
一旁的尼婭卻淚流滿麵，隻有她才明白走到這一步有多麼不容易，也隻有她明白接下來還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走出這一步，就沒有辦法回頭了。”
坐在骨龍頭顱上的骨魔亞弗安抬起頭，他感受著自己身體裡的力量。
超越凡人極限的力量。
而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他沒有看到真理之門，但是卻聽到了波裡克的聲音。
那是一段波裡克留給他的話語，一個隻有他成為了四階骨魔之王之後才能聽到的話語。
“亞弗安。”
“修伯恩之書裡麵有你想要的答案，那將會是你實現計劃的重要步驟。”
“你的計劃隻能夠延緩深淵的詛咒，而修伯恩之書裡，有著解決一切的方法。”
一大段訊息傳入了亞弗安的腦海，那是一種古老的語言和文字，讀法和寫法與蛇人的文字完全不一樣。
亞弗安立刻知道了這是什麼，是他曾經向真理與知識之神祈求交換而沒能得來的東西。
“這是最古者的語言。”
也即是三葉人的語言。
原來真理之門給予亞弗安三葉人的顱骨還有另外一重用意，如果亞弗安不能夠下定決心轉化成為骨魔的話，他永遠也不知道這段留言。
亞弗安能想到的，能知道的，真理之門全部都知道。
但是真理之門知道的訊息，能夠推衍出來的東西，是亞弗安遠遠想不到的。
“神！”
亞弗安抬著頭看著天空，說出了這個字。
他能夠明白，真理之門和波裡克家族的幽魂在利用他，在將他當成一個棋子。
但是隻要能夠實現目標，成為一個棋子又能如何。
他能夠獲得神明如此豐厚的恩賜，便是因為他將要成為一個棋子，這就是代價。
亞弗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
哪怕不是為了完善計劃，他也想要去看看修伯恩大人最後留下的東西裡，到底記載著什麼
靠海荒野之中有著一座城市的廢墟。
原本的城市逐漸被植被覆蓋，一棵棵大樹占據了道路，從房屋之中生長而出。
昔日文明的痕跡侵蝕了自然，如今自然又將文明塑造的一切吞沒。
城市裡可以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蛇魔。
它們在這裡棲息，在這裡生育後代。
有了梅爾德的色欲法則，魔物們也能夠互相之間進行交配，生育下深淵種族。
若是再給予它們一些時間，這些深淵魔物說不定能夠代替蛇人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
“嘶！”
幾隻蛇魔如同野獸一般趴在地上，以貼地滑行的方式，快速穿梭在荒野裡。
它們在進行著捕獵，有的時候互相之間也會廝殺。
沒有深淵意誌的影響控製，它們平日裡的生活規律無比，就真的和荒野裡的獸類一模一樣。
一個披著黑色鬥篷遮蓋住全身的存在這個時候走入了這裡，打破了這座廢墟之城和魔物巢穴的寧靜。
但是可以看到黑袍之下，他是用兩條腿走路的。
他的到來立刻引起了蛇魔們的注意，但是蛇魔還沒有靠近他，就被一隻隻從地底裡鑽出的恐怖巨型骨手抓住，塞入了地底。
一個身姿妖嬈矯健的蛇女跟在他的身後，隨著蛇尾而扭動她的腰部。
亞弗安一開始很不習慣用腿走路，但是漸漸的也就熟悉了。
尼婭跟在亞弗安的身後，看著這座城市，感覺異常的唏噓。
眨眼之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
“亞弗安大人，我們為什麼要回來這裡？”
骨魔亞弗安：“來拿修伯恩大人留下的東西。”
尼婭震驚無比：“修伯恩大人？”
在愛維爾人看來，修伯恩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骨魔亞弗安接著說道：“很久以前，我將修伯恩大人留給我的一樣東西留在了這裡，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資格去觸碰修伯恩大人留給我的那些秘密。”
“但是現在，我可以了。”
亞弗安不由得感歎：“真理與知識之神真的是一位仁慈而公平的神明。”
“當你付出足夠多的代價之後，神跡便會降臨。”
尼婭回答說：“付出代價，便能夠收獲不是很正常嗎？”
亞弗安扭頭看著尼婭：“付出便能收獲嗎？”
“尼婭。”
“很多時候，付出是沒有收獲的。”
“等價交換，是神明給愛維爾人最大的恩典。”
亞弗安接著往前走：“選擇信仰真理與知識之神，或許是愛維爾人做出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
“祂是最適合我們的神明，我也希望這種狀況能夠一直維持下去。”
尼婭突然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