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界的虛無之中。
代表真理的神話之門前。。
一群古老的幽魂正在注視著現世,觀測著那由他們開啟最終卻由愛維爾人執行的深淵封印計劃。
光輝之主的後裔杜瑪進入了門的後麵,將自己的力量重新和這扇神話之門融合為了一體。
她操控著神話之門擺脫了深淵的糾纏,但是自己也從此也不能再輕易跨越出靈性之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她成了類似於波裡克幽魂一族的存在。
她代行執掌著靈性之門的力量,也成為了靈性之門的一部分。
在這個光輝之主還沒有真正歸來的時候,她就是實際意義上的光輝之主。
諸多幽魂看到了靈性之門的輪廓,立刻推演著靈性之門的力量:“靈性之門真的隻擁有靈性的力量,缺失了智慧、欲望、知識三條分支。”
有幽魂注視到了剛剛成為月之魔女的尼婭:“魔女儀式失敗了,不過力量已經成功借到了,如同計劃之中的一樣。”
另一個幽魂跟著答話:“神術幻之界果然和月之魔厥的力量完全契合,看來傳聞月之魔厥吞噬了最初的太陽之杯的部分力量,具備高度的可能性。”
還有人記錄著骨魔之王的力量:“骸骨場域的力量他已經完全融合,魔靈之火的力量屬於新的法則,正在收錄之中。”
他們用毫無波動的目光看著杜瑪踏入靈性之門,看著尼婭用生命施展最後的神術,看著亞弗安墮入無邊的黑暗。
在他們的麵前。
所有的情感全都失去了意義,化為了冰冷的數字和計劃。
他們隻是一群沒有軀體沒有溫度的幽魂,他們追尋的隻有目的和答案。
但是接下來的場景,卻讓波裡克家族的幽魂們完全卡機了。
因為。
神之月出現了。
那銀色的月看上去沒有巨怪那樣的震撼力,也沒有神之杯那樣璀璨奪目。
但是所有人在看到祂的一瞬間,就知道祂代表著永恒。
越是強大的存在,就越是能夠看到神之月背後所代表的恐怖意義,跨越光陰和一切的力量。
幽魂看著天空之中的神之月:“神之月出現了。”
另一個幽魂仿佛在反複確認:“如此低的成功率竟然真的成功了,是智慧的意誌認同了他的誓約,還是”
好像這些幽魂,從一開始也並不能確定這深淵誓約是否能夠成功。
幽魂波裡克揮手,關閉了真理之門。
他代表著真理之門下達了意誌:“停止收集和推演,抹去所有和神之月有關的信息。”
直到神之月消失於天穹之上,真理之門才重新打開。
而這個時候深淵已經開始掙脫大地的束縛,朝著天空而去了。
波裡克看著這一幕,便知道深淵誓約已經達成了。
“看起來!”
“肖真的失落了全部的智慧和記憶,淪為了一個完全沒有過去的存在了。”
真理之門暫時排除了肖的威脅,確認所有的事情都其源自一場意外。
並沒有什麼謀劃和計算,一切都隻是一個瘋狂的信徒妄圖揣測神明的意誌,而招致來的災難罷了。
波裡克目送深淵離開現世,看著夢界的入口關閉。
轉身。
朝著真理之門的深處走去。
穿過茫茫的知識信息之海,在一切的儘頭有著一座城市。
安霍城。
王權血裔薩莫王國的暗河之都。
整個城市隻是一個虛像定格在一瞬間。
而當波裡克靠近想要走入這個虛像和幻境之中的時候卻被攔住了。
“嗡”
一層層波紋傳遞開來,將外麵的一切都彈開。
那儘頭的城市在拒絕著波裡克的走入。
那是屬於阿賽神一個人的城市,祂最後的的執念和願望。
波裡克站在知識之海上眺望著那儘頭的暗河之都。
“阿賽神!”
“連肖的存在,都不足以勾起您對這個世界的動念嗎?”
波裡克家族的幽魂們並不知道他們要做的不是讓阿賽神醒過來或者說阿賽本身自己就可以醒過來。
但是醒過來後呢?
有什麼意義嗎?
生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是有意義的智慧從誕生的初始就在追尋著某些東西。
哪怕神明,亦是如此。
有人追求金錢和權勢有人渴望力量,有人追求永恒,有人不惜一切探索著真理。
阿賽失去了他想要追尋的所有他對於一切都失去了希望和期盼。
他是一個飄蕩在夢界的孤魂現世之中沒有任何能夠錨定他的點。
此時此刻。
波裡克終於明白。
他們不是要喚醒阿賽而是要給阿賽一個醒過來的理由。
他眺望了許久最後隻能轉身回去。
愛維爾半島。
西邊的一片山脈和高地。
山脈綿延起伏,然後到了中間最高的一段戛然而止。
這裡中間被挖去了一大塊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和天塹。
愛維爾王西迪率領著士兵在這片天塹周圍到處尋找,可惜這裡什麼都沒有剩下。
曾經遍布各地的魔物巢穴全部都消失不見,一眾魔物大部分都在深淵之戰中被召回最終隨著深淵一同消失在現世。
一些沒能趕回來的魔物,也在誓約的力量下化為灰燼。
愛維爾王西迪駕馭著地行龍停在了巨大的深坑前:“找到了嗎?”
從兩旁歸來的騎士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找到。”
愛維爾王西迪一瞬間低下了頭這個中年王者梗著脖子紅著眼眶,扭了幾下脖子後還是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我們奔向了三條道路最後隻有我沒能一同相會。”
“我來遲了。”
西迪其實早就從真理與知識之神那裡得到了回應。
他知道尼婭的儀式失敗了,最後死在了深淵之上死在了骨魔之王亞弗安的手上。
但是他難以接受這結局。
西迪帶了人找了很久很久,什麼也沒能找到。
他隻能帶著遺憾歸去。
隨著深淵被誓約所束縛,躲藏在各處的愛維爾人重新回到了陽光和大地之上。
他們不用再畏懼那盤旋於天空之中的鷹魔之影,不用再擔憂那從天而降的黑雨,突然闖入村莊的魔物。
他們回到了曾經建立的城市,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園。
他們建立起了冶煉作坊、陶器作坊、造船船塢等等象征著文明的建築,他們再度開始大範圍種植食物和網繩藤。
廢棄的港口和碼頭再度出現了帆影一條條大船駛向遠方。
打漁、貿易、探索。
停滯的文明再度開始向前。
時光一轉,便是七十年後。
王都。
外麵的天空下著小雨。
水淅淅瀝瀝的從宮殿外麵滴落下來,在台階上敲打出貌似規律的節奏。
愛維爾王西迪躺在一張長椅上,身上蓋著一張毯子。
愛維爾王西迪日漸老邁。
昔日強壯無懼風浪的他如今連天氣冷一些都承受不住隻能夠蜷縮在宮殿之中,靜靜的看著外麵。
最近他的大腦也開始變得不太清醒,思維也逐漸的跟不上新的時代。
所以早些年就已經將權利交給了他的兒子和孫子。
這些年。
愛維爾人的腳步遍布了整個半島,他們終於繪製出了完整的愛維爾半島地圖。
愛維爾城邦也變得越來越大,擁有了數十座城市,人口遠超從前。
他們擁有了超越從前的大圖書館,書籍也變得越來越多。
新一代的蛇人中湧生出許多有才華的學者、詩人、樂者。
愛維爾城邦變得越來越強盛,階層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往日簡單的執政體係已經難以控製這個日漸龐大的王國,新生代的蛇人擁有著不同的想法,有著不同的理念。
這一切,愛維爾王西迪也看到。
但是他已經老了。
他就像舊時代的象征,跟隨著那些痛苦和折磨的歲月,被新時代所漸漸遺忘。
人們追逐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新生活,對於曾經的苦難和犧牲的那些人,他們隻覺得那隻是故事。
他們可能會短暫的因為故事而流淚,而感動。
而不可能真正明白那些故事和故事裡的人。
人總是在向前,顧不上緬懷過去。
隻有當他們也老去的時候。
不過西迪已經不在意了,他將一切交給了後人。
如果他的後代沒有能力開拓未來,沒有能力做這個王的話。
那也不過是文明在往前而需要付出的代價罷了。
至少。
他們是在向前的,他們是在探索著光明的未來和明天。
這便足夠了。
每個人所看到的、所追求的、所抵達的境界,都和每個人一生的經曆息息相關。
而沒有幾個人,能夠有愛維爾王西迪這般的經曆。
哪怕那些知名的王者,也沒有他這樣跌宕起伏的一生,沒有他這樣一次次失去一切,又得到一切。
沒有他這樣為了追尋一個目標,而不惜舍棄一切的同伴。
一個小孩子從外麵衝了進來,突然來到了西迪的旁邊。
孩子一把扒住他的手臂,然後趴在了他手臂上。
“西迪爺爺!”
老國王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了小孩一眼。
“咳咳咳”
他咳嗽了幾聲,有些虛弱的說道:“你怎麼不在神廟學習,跑到我這裡來了。”
小孩生來手背上都有著一個真理符號的印記,他是真理與知識之神選定的神眷者。
小孩開口說道:“我學完了,所以就過來了。”
西迪哈哈大笑:“我的小神眷者,你果然是個天才啊!”
“不過一個人光是學習神術是不夠的,還要學習一些其他的東西,知曉曆史、藝術、文學和詩歌。”
小孩看向了西迪手邊的一本書:“這是什麼書啊?西迪爺爺你也看書嗎?”
西迪將書拿了起來,封麵上橫著寫著幾個字符。
“我們的故事!”
這是西迪很久以前寫下的自傳,裡麵有著他一生的經曆。
可以為外人知道的,不可以為外人知道的,全部都記載在裡麵。
小孩聽西迪這麼說,沒有弄明白。
“我們的故事?”
“那是誰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