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帶著一個披著鬥篷的怪人進入了月蝕城中。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鬥篷下的那個家夥是一個栩栩如生的泥巴人。
他的麵孔是泥巴捏成的,雖然表麵用了細膩的白泥尾巴也是泥巴捏的,卻竟然可以動起來,不過不細看隻會以為是在野外沾染了泥漿。
這是個咒印傀儡。
羽蛇的本體藏在了牧者之河裡休息,控製著這個咒印傀儡跟隨者隆乘坐著一艘船,來到了對岸。
“穩一點。”
隆和撐船的船夫說道,仿佛生怕羽蛇的這具身體掉進水裡化了。
船夫也認識隆:“大人,您又跑到這裡來調查瘟疫的情況啊!”
“您這樣的大人物,竟然也會管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死活。”
隆告訴船夫:“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我隻是神的仆從。”
船夫點頭,也念了句禱告語:“讚美真理與知識之神。”
隨著契律師和巫靈們在月蝕城內聲名鵲起,真理與知識之神的名字也越來越為更多的人知道。
這些人不一定真的信仰真理與知識之神,但是在契律師工會或者他們這些神之仆從麵前的時候。
也會學著讚美神明。
一進入貝克萊區,羽蛇就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它看向了隆,問他。
“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它超強的靈性好像感覺到這裡到處彌漫著慘叫和哀嚎聲,似乎有人在詛咒怒罵。
那聲音最少由數百上千人彙聚在一起,隱隱回蕩在耳邊。
但是當羽蛇仔細去傾聽的時候,又感覺不到那聲音究竟是從何處發出來的。
隆則是一臉茫然,絲毫沒有感應。
“什麼聲音?”
羽蛇也就沒有再多說,兩人接著朝著目的地出發。
這裡是月蝕城工坊最多的區,也是瘟疫爆發最嚴重的地方。
幾乎每天都有著少則十幾個,多則數十人被確認染上了瘟疫。
然後送到醫堡去,再也不見回來。
漸漸的。
有些人不願意將自己的孩子或者親人送到那裡,而是偷偷藏匿了起來。
不過王庭的衛兵一旦發現,立刻就對這些人進行處罰,並且強行將感染瘟疫的人送走。
這還是在貝克萊區和一些比較繁華的區,有些瘟疫嚴重的貧民窟,情況就不一樣了。
那些貧民窟會被直接封堵住,不允許裡麵的人出來,至於裡麵的人死活,就直接管不著了,誰也不知道裡麵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
隆似乎對這裡的情況很熟悉,帶著羽蛇的咒印傀儡很快就來到了一條街道裡,他知道這條街道有不少人被感染了。
但是隆卻沒有舉報他們。
因為他知道,這種疾病的傳染並沒有那麼簡單,它不是真正的瘟疫,也不是簡單的通過人傳人來形成的。
而是一種超凡的力量。
這也是隆查了這麼久,依舊沒有查到瘟疫的源頭的源頭的原因。
因為這種通過超凡力量感染的瘟疫幾乎無跡可尋,就好像那種聽不見的詛咒之聲。
進入一條巷子之後。
羽蛇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
這條巷子裡有著不少感染了瘟疫的人,隆一進來就被人關注到了,這裡不少人都認識他。
“大人。”
“您又來了。”
隆點了點頭,告訴其他人,自己請了一位高明的醫師來。
羽蛇進入房子,用心靈溝通對著隆說道:“你在欺騙他們,我不是什麼醫師。”
隆卻回答:“在他們眼中,能治病的就是醫師。”
羽蛇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青年,可以感覺到那種詛咒之聲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羽蛇看了一眼隆,聲音就出現在隆的腦海之中:“這就是你說的瘟疫?”
隆點頭:“不是普通的瘟疫,但是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隆這個時候又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
“讓我來找你的那個人說過,他似乎說是詛咒?”
“但是詛咒是什麼?”
“咒罵彆人嗎?咒罵他人還能將人罵病了的情況?”
隆也從未聽聞過這樣的情況,在煉獄之主之前,人們還不知道詛咒也是一種力量。
羽蛇卻說道:“神明不用咒,祂們隻用看一眼某個人,就可以將其生命的形態徹底扭轉。”
隆:“怎麼扯到神明身上去了呢?”
隆卻不知道,羽蛇這是在說自己。
那床榻上的青年身上長出了大量的疹子,渾身滾燙發燒。
整個人不斷的在說著胡話。
羽蛇伸出手,摸向了對方的頭。
一股靈性之光直接從它的手上散發出來。
周圍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呼,他們也看到了一股白光隨著對方的手發出,覆蓋在青年的身上。
他們這才知道這個披著鬥篷的怪人,竟然是一個權能者。
也是。
這可是隆帶過來的人物。
羽蛇立刻感受到了對方體內的一切,甚至能夠深入對方的靈性感受到對方的一切。
羽蛇一動不動,聲音卻回響在隆的腦海之中。
“這不是瘟疫。”
“有人將一種奇怪的力量塞進了他們的神話之血之中。”
“我看到了,那是一種咒印和精神的結合體,烙印在他們的靈性和意識深處。”
“那股精神、咒印在侵蝕他體內的神話之血,這才導致了他身體的變化。”
羽蛇說著說著,突然愣住了。
精神、咒印、神血。
這不是神恩術的三要素嗎?
羽蛇從愛蓮娜那裡得到了神恩術,它是知曉智慧三要素的,更知道神話之血的部分秘密。
得到了神恩術以來的這段日子,它也不是光拿著不看的,也是好好的研究過的。
羽蛇立刻認真了起來。
它仔細的梳理這個病人的身體,觀察著源自於其體內最深處的變化。
它立刻發現了什麼。
對方雖然是用智慧三要素的方法來製造出了食屍鬼,但是卻不是神恩術最核心的那種製造出神恩石的秘術。
而是一種強硬粗糙的,將精神、咒印、神血攪拌在了一起。
“我就說不對。”
“我就說,普通人怎麼可能融合三要素而是有人將一種奇怪的活化精神咒印塞進了他們的神話之血內,將他們變成了這樣。”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想要乾什麼?”
羽蛇繼承的就是光輝之主的那一部分靈性本源的力量,生來就可以感受到智慧種體內最根本的力量,在它的力量下,瘟疫的本質被看得一清二楚。
隆也一直在聽著羽蛇說這些話,問羽蛇。
“我就說果然是有人在搞鬼,這種瘟疫就不是什麼超凡力量外泄,而是有人故意做的。”
“羽蛇先生。”
“能治好他嗎?”
羽蛇準備了一下,就施展起了神術。
強大的白光包裹住了整個屋子。
其從靈性的本源上開始影響對方的身體,影響著這個智慧種最根本的力量,然後將其體內的那股不斷侵蝕他的怪異咒印驅逐了出來。
羽蛇將那個咒印擠壓了出來,其失去了依托的神血和精神,眨眼之間就散去了。
羽蛇感受著那灰色咒印的力量,卻也不敢觸碰它。
這東西背後好像有著什麼更加可怕的東西,源自於夢界的深處。
“這是什麼東西?”
“像是咒印,但是咒印明明是法則的外在顯化,不是這樣的。”
羽蛇看向了隆,它還記得隆之前說的那個詞。
“詛咒。”
“如果用這個詞來稱呼它的話,還真的很形象。”
話音剛落,染病的青年就醒了過來。
雖然依舊虛弱,但是總算是不說胡話了,而且看上去情況明顯好了起來。
“好了!”
“真的好了。”
隆看著羽蛇用一個神術,就清除了對方身上的“瘟疫”,可謂是驚若天人。
本來他隻是帶著羽蛇過來看看,了解一下情況,後麵還準備等著羽蛇提出各種要求,各種麻煩的準備,最終才能夠對付這棘手的瘟疫。
卻沒有想到,對方就這樣揮了一下手,就直接解決了?
“就這樣簡單?”
隆看著羽蛇,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生命體。
對方還真的是擁有著一種超乎想象的力量。
雖然看似簡單,但是這可是源自於神話源頭的力量,靈性、智慧、欲望、知識四個分支之一。
其實巫靈的力量也同樣神奇,屬於四分支之一。
對於其他人來說也是一種超乎想象的力量隻不過隆平日裡和巫靈們在一起,見的多了也就不以為奇了。
青年的家人這個時候也驚呼出聲,趴在床前激動不已。
“有救了。”母親捧著兒子的臉,淚流不止。
“看見沒有,你們都說沒辦法了,我就說巫靈大人一定有辦法的活過來了,我兒子活過來了。”然後母親又看向了兩個人,流著淚不斷的點頭。
“兩位大人,真的謝謝您們,謝謝您救了我兒子。”立在一旁的父親,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看著隆,嘴中不斷的說著。
“感謝真理與知識之神。”
“讚美真理與知識之神。”
“您派來了您的使者,拯救了我們一家。”
隆和這條街道上的人都很熟悉,因為曾經基頓帶著他在這裡走過,他後來也經常來到這裡。
隆拉起了兩個人,可以看到他也非常高興。
但是高興之餘。
更多的是擔憂。
他立刻調集來了人將這條街道上的情況控製住,主要是為了不讓羽蛇治病的情況泄露出來。
如果瘟疫是人為造成的話,那麼背後的主使一定不簡單。
所以現在絕對不能讓這裡情況泄露出去,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治療“瘟疫”的辦法。
將這條偏僻的街道控製住後。
他開始讓羽蛇救治其他的病人,同時也更加深入的了解這種“瘟疫”。
羽蛇開辟了一個房間。
它將那些染病了的人帶了過來,在這裡集中救治。
隆和另外兩名巫靈在街道之中尋找著感染者,不斷的和人一起抬過來。
半路上。
一個患者剛剛抬過來就發了狂,開始胡亂的攻擊隆和兩名平民。
隆壓製住了發狂的感染者,但是對方很快就在發狂之中死去。
房間裡麵的羽蛇也聽到了動靜控製住傀儡走了出來,剛好看到了一片狼藉,還有倒在地上的感染者。
對方就好像一個僵直了的雕像,皮膚發灰發白看上去就好像外麵塗抹著一層石膏,或者長著某種特殊的角質。
隆有些遺憾:“可惜,他已經死了。”
羽蛇卻說:“他沒有死。”
隆上前又檢查了一番:“它明明已經死了。”
羽蛇搖了搖頭:“它的身體已經死了,或者說發生了某種奇特的變化但是它的意識和所有的東西,都被困在了大腦之中。”
“不過他已經沒有救了,那種力量已經將他的大腦的靈性都徹底侵蝕了,和他的身體完全結合在了一起。”
“我如果驅逐了他體內的那股力量,他也就徹底變成了一具屍體。”
羽蛇說這話的時候,同時看向了房間之內。
“被感染的人我都看過了,有些奇怪的地方是,竟然都是青壯年的男性和女子。”
“如果真的是疾病的話,針對的不應該都是體質更弱一些的老人和孩子嗎?”
“我感覺這與其說是在傳染某種疾病,不如說更像是在挑選某種適格的目標。”
聽到羽蛇這麼說,隆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場巨大的陰謀。
羽蛇上前,擺弄著那具看上去已經死掉的屍體。
沒有多久。
就看到屍體不斷的抽搐。
羽蛇將對方囚禁在大腦之中的意識解放了出來,重新激活了他。
很快就看到那屍體活了過來,死人再度變成了發狂的活屍,朝著周圍的所有目標攻擊,嚇得周圍的人連連後退。
“怎麼回事?”
“他沒死嗎?”
“好可怕,你看他的模樣,他身體怎麼好像變大了一圈?”
連隆都被嚇著了,不是因為對方的力量,而是因為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明明已經死掉的人,又再一次活了過來。
這對於權能者來說,也不合常理。
“這是什麼?”
“死人又活過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活屍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他完全沒有了人形,口中滴著口涎。
眼睛血絲布滿了,看上一片赤紅。
他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強烈的吞噬欲望從活屍的力量散發出來,催動著他攻擊著在場的活物。
他似乎能夠感受到,從這些智慧種的體內散發出的香味,他體內的瘟疫血咒渴望著吞噬對方的血肉,掠奪對方的力量。
“餓餓”
“吃吃吃,我要吃了你們吃了”
緊接著,恐怖的混亂囈語就徹底變成了沒有任何意義的咆哮,如同餓獸一般的咆哮。
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似乎看到了此世之惡,那從惡念墮落的泥沼裡爬出來的最肮臟醜惡之物。
看著怪物奔向了自己,隆突然下定了決定。
他手上的巫靈之書翻起,彙聚成一道光芒將那怪物的頭顱給砍了下來。
那怪物撲倒在隆的麵前,頭顱掉落在地。
隆站在街道上,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他們是在通過瘟疫挑選合適的目標,然後將他們製造成這種怪物。”
隆似乎真正找到了問題,也想明白了很多環節。
此刻遠處的其他巫靈也趕過來了,隆問其中一個人。
“現在有多少人感染了這種瘟疫?”
對方回答:“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這陸陸續續的,應該已經有好幾千了吧?”
隆想著想著,立刻想到了一個地方。
“瑟羅醫堡一定有問題。”
如果對方是想要製造出這樣的怪物的話,那麼他們的目的自然最後還是要回收這些怪物。
如果瑟羅醫堡真的如同他們所說的一樣,將瘟疫感染後的死者都焚燒掉了,那麼這些人苦心製造的這場瘟疫不是白白製造了嗎?
瑟羅醫堡之中一定存在問題,至少那些死去的感染者最後變成的怪物,一定會有人過去收集。
一旁的巫靈對著隆說道:“要現在立刻將瑟羅醫堡圍了嗎?”
隆雖然當了契律師工會的代理會長才不久,但是也算是經曆過不少事情了,不再像往常一樣莽撞了。
尤其是在基頓死了之後,老師蘇科布又不在的這段日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