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迸出一道刺眼冷光, 趙時衡和李澤耀都看見了,李澤耀伸手抓住趙時衡的手臂,著急說, “趙時衡,你看見沒有,湖底衝出來一道白光, 會不會是林大師出事了?”
趙時衡眉頭微微軒動了下, 然後沉聲說, “白光是煞氣,林大師應該已經在和湖底的邪物相鬥了。”
“那,那林大師會有危險不?”李澤耀偏頭看著趙時衡,就等著趙時衡回應了。
趙時衡伸手掐了個指訣, 然後快速起卦推算, 蹙著的眉心很快舒展開來,“我剛剛起了一卦,林大師現在沒事。”
趙時衡是驚悚遊戲裡麵的榜首玩家, 道術自然是過關的。
很快湖麵上恢複平靜, 連一點水紋都沒有了。
與此同時, 林雨清在湖底被濃厚黑氣籠罩著, 她閉著眼睛來感受周圍的黑煞,又一次找準了“黑煞魚鉤”的具體位置,再次遊了過去, 右手抓著刀子,直接一刀子割過去。
一直躲在水草裡麵的“七彩錦鯉”感受到四周黑煞增多了, 它心裡害怕,急忙擺動魚尾巴從水草團裡麵遊出來。
林雨清一刀子割向黑鉤上的白線時,黑鉤感覺到“七彩錦鯉”的靈氣, 一下子向著水草團底下直衝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林雨清攥緊刀子,搶在黑鉤釣住“七彩錦鯉”之前,一刀子飛扔過去。
湖底四周布滿黑煞,光線十分黯淡,林雨清扔刀子過去,不是要割斷係在黑鉤上的白線,而是要用刀子引起“七彩錦鯉”的注意。
“七彩錦鯉”聽見刀子刺在水草上的聲音,一下子更警惕了,連忙擺動魚尾巴往另一個方向遊過去。
“黑煞魚鉤”沿著四十五度角飛鉤下去,卻隻鉤到柔軟擺動的水草,雪亮鋒利的鉤子上刺著幾條墨綠色水草。
幾乎同一時間,坐在彆墅大廳沙發上的許玉勇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掐起指訣推算了下,眉頭用力擰了擰。
叼在嘴角的煙也用手指捏著放在煙灰缸上了。
見許玉勇神情凝重,李建樹也不抽雪茄了,看著他問,“許大師,怎麼了麼?”
許玉勇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邁開雙腿徑直走向了大廳外的大涼台。
李建樹手捏著雪茄,心裡著急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也加快步伐走到大涼台外麵。
許玉勇和李建樹站在大涼台邊上,涼台外麵是浩蕩一望無際的廣月彎,在廣月彎西側是一條橫跨兩岸的雙燕橋,橋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李建樹擱在涼台玻璃圍欄上的手幾乎一動不動,手指捏著的雪茄自燃著升起縷縷白霧。
見許玉勇麵色冷峻,李建樹又一次開口問,“許大師,怎麼了麼?你表情看著很嚴肅。”
許玉勇眉頭一直是緊緊蹙著的,過了約莫兩分鐘,他才把目光從雙燕橋方向收了回來,聲音很低說,“按理說,現在這個時間點了,趙家已經開始掛白了。”
“掛白?”李建樹恍惚下,很快知道許玉勇話裡的意思,“是趙家有人死了是麼?死的是誰?”
許玉勇搖頭,“奇就奇在,趙家那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死。”
沒有停頓,許玉勇又說,“我剛剛掐指訣推算了下,趙時衡的母親應該在這個時候就被我的陣法殺死了的,可我剛剛推算,她還在人世,而且更詭異的是,她非但沒有死,現在身上還帶有很強的靈氣。”
“怎麼會這樣?”李建樹臉部的肌肉也都拉沉下來了。
“會不會是大師你布下的陣法,時間有推辭,殺死趙時衡母親的時間實際上還要晚一點?”李建樹問。
“不會。”許玉勇語氣很果決,“‘黑煞魚鉤’陣法十分陰邪,這個陣法最突出的特點除了邪性凶猛,殺人無形外,還有一點就是會按照我推算的時間使用黑鉤釣魂,而現在趙時衡的母親沒有死……”
思忖著,許玉勇眼底陰沉了些,“唯一有可能的是,趙家請了高人回來了,而且那個高人已經用道法壓製住我施下的‘黑煞魚鉤”陣法了。”
“那現在怎麼辦?”李建樹眼睛轉了下,又說,“趙時衡本來就精通道術,會不會你布下的陣法被他察覺了,現在是他在施法破陣?”
“不是他。”許玉勇說,“剛剛我掐指決的時候,有一股很強的靈氣環繞在趙時衡母親的身上保護著她,這股靈氣很強很純淨,不是趙時衡能夠招過來的。”
“不是趙時衡,那,會不會是……林雨清?”李建樹眼睛抬了抬。
許玉勇眼底更加冰涼了,眸子斂了斂,然後說,“如果背後的道人是林雨清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今天她買下了‘玉麒麟’,這個‘玉麒麟’是古時候得道高人隨身攜帶的法器,靈氣十分純淨,是能夠幫人化解災難,使人趨吉避凶的,甚至在危急的時候,能夠保得住一條人命。”
聽許玉勇這樣說,李建樹更後悔早上的時候沒有買下“玉麒麟”了,不過他想買也沒有用,林雨清施法控製住他的手臂,他根本就舉不起木牌子。
李建樹眼睛看向雙燕橋另一邊的俊峰山,距離遠他沒能看見俊峰山上趙時衡的家,就是這樣他眸底都是一片冷色了。
“趙時衡請了林雨清幫忙,咱們這次的布陣釣魂釣錢財還能成功嗎?”對方是林雨清,李建樹之前已經接二連三栽倒在她手上了,他心裡多少都有些擔心了。
許玉勇嘴角卻微微勾動起來,陰惻笑了下。
“一開始我推算到趙時衡母親身上靈氣很純旺,我還擔心趙時衡請了哪個門派的掌門大師過來破陣了,那些厲害門派的高人道術精湛,會讓人捉摸不透,當時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我多少還是有點忌憚的,可現在知道那個風水師就是林雨清那小丫頭,我就沒有在怕的了。”
李建樹偏頭看向許玉勇,眉心皺著,說,“你可彆小看了她,早上在拍賣會現場,你的法術還被她給破解了。”
“那隻是很簡單的煞氣,林雨清能破解並不出奇。”許玉勇又說,“我這次布下的‘黑煞魚鉤’陣可不是簡單撒點符咒,念幾句法訣就能夠破解的。”
說著許玉勇眼底的寒氣更甚了,左手用力握緊成拳。
“林雨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闖進來!你喜歡插手趙家的事情是吧,這次我就讓你和趙時衡一家都死在我的‘黑煞魚鉤’陣法下!”
說完,許玉勇立刻跑進大廳裡麵,伸手從沙發上麵抓起灰色布袋子,轉過身又快速出到大涼台外麵。
李建樹看著他急匆匆跑進客廳裡麵又急匆匆跑出來,還不知道許玉勇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許玉勇已經放布袋子在冰涼的大理石上麵,身體直接蹲了下去,手拉開布袋子,伸右手進去很快摸出來一根毛色十分純正的狼毫毛筆,筆尖上一根雜色毛都沒有。
“有雞血不?”許玉勇忽地看向李建樹。
李建樹頓頓,回過神來連忙撒腿跑進客廳裡麵,對著屋子大聲喊:
“玉姐,家裡有沒有公雞!快抓幾個上來。”
過了一會兒,樓梯裡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玉姐兩隻手抓著三隻公雞跑了上來。
她來到李建樹的麵前,遞三隻公雞過去,眼睛在四樓大廳裡麵四處張望,很快留意到涼台外麵有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已經抓起一件藍色道袍在穿了。
“公雞給我就行了,你下去吧。”李建樹冷聲說。
玉姐心裡好奇想知道涼台外麵的那個人穿一身道袍,現在還急著要大公雞,是不是在施法啊?!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李建樹聲音更加冰冷。
玉姐身子略縮了下,不敢違逆李建樹的意思,轉過身往樓下走去了。
李建樹抓著三隻大公雞,五步並作三步走出了涼台。
許玉勇從布袋子裡麵抓出來一個玉碗,又抓出來一盒朱砂,二話不說倒一盒上好的朱砂進玉碗裡麵,又快速用刀子割開公雞的喉管,雞血從公雞喉管裡麵突突突湧了出來,都掉進玉碗裡麵。
一手扔公雞到邊上,大公雞昂著脖子,想要雞鳴卻怎麼都啼叫不出來,渾身都是血,在涼台裡麵走了幾步倒了下去。
許玉勇伸右手食指到玉碗裡麵快速攪動,玉碗裡麵的朱砂和雞血快速混合,看見朱砂和雞血融為一體了,他嘴角一邊扯起,陰森森笑了下。
就是站在邊上的李建樹,瞅見他扯起嘴角冷笑,也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許玉勇目光陰鷙,抓起放在玉碗邊上的狼毫筆,直接捅進了玉碗裡麵。
血紅的朱砂粘附在毛筆尖上,許玉勇看著滿是雞血的毛筆尖,冷笑著說,“林雨清,你送我師弟去監獄,我今天就送你去陰曹地府,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說完,直接用毛筆在大理石上麵畫上一個圈,又快速在圓圈裡麵畫上一個流暢的曲線,在曲線左右兩側分彆寫上“陰”“陽”兩個字。
李建樹這才知道許玉勇是用朱砂和雞血在大理石上麵畫陰陽八卦鏡。
陰陽八卦鏡畫好後,許玉勇一字不說,直接走進了八卦陣裡麵,盤腿坐在八卦陣中間。
兩隻手放到膝蓋處,指尖勾起掐指訣,嘴角飛快念咒語,聲音十分大聲:
“天方地圓,八卦乾坤,上及九霄下窮碧落,怨魂怨鬼聽我指揮,受我控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殺令!”
念完一次咒語,許玉勇緊跟著又念了第二遍,聲音比第一遍還要大聲,咒語回蕩在半山彆墅四周。
咒語念完後,盤在他四周的雞血八卦陣突然射出一道很強的紅光,緊跟著半山彆墅附近的樹林裡升騰起黑煞,黑煞都往彆墅大涼台飛過來,隨著時間推移,彆墅所在的半山裡大片墳區的黑煞都囤積到彆墅涼台裡。
許玉勇見黑煞囤積得差不多了,然後用力晃動了手裡的銅鈴,一個墳區的黑煞向著俊峰山方向直直飛衝過去。
林雨清在水底趕走了“七彩錦鯉”,奮力遊到湖底,伸右手到水草團裡麵抓住匕首用力拔了出來,她用力擺動雙腳,往黑鉤線方向遊過去,卻在要靠近黑鉤線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極其強大的黑煞覆蓋在大湖表麵,而且黑煞都湧進湖水裡麵,不到一分鐘時間就攀附在黑鉤表麵。
猛一下子,黑鉤的黑煞百倍增長。
林雨清知道肯定是布下“黑煞魚鉤”的邪道知道她要割斷黑鉤線了,現在在施法不斷彙聚黑煞呢。
站在湖岸邊的李澤耀和趙時衡肉眼凡胎,是看不見黑煞的,可現在湖麵上水紋晃動,水紋一圈一圈散發出來,他們知道湖裡麵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了。
而且受大量黑煞影響,湖裡麵很快浮上來很多翻肚白的死魚,幾乎鋪了半個湖麵,而且死魚越來越多。
李澤耀從來沒有見過幾秒鐘時間,湖麵上就飄滿死魚的場景,現在身體直接僵住了。
足足過了將近兩分鐘,他才徹底回過神來,側臉看著趙時衡,心裡很著急了,“趙時衡,湖裡一下子死了這麼多魚,林大師肯定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辦,就連林大師都對付不了那個邪陣,還有,林大師會不會也像這些浮上來的死魚一樣……”
說到這裡,李澤耀嘴巴緊緊閉著,腦子裡想到了林雨清也可能像這些魚屍體一樣浮上來,他趕緊用力搖頭,嘀咕著說,“不會的,林大師的道術那麼厲害,她不會有事的,而且剛剛林大師下水的時候,說過的,她以前遇到過比這更加凶險百倍的事情,也不會有事的。”
李澤耀嘀咕說話的時候,趙時衡已經用手指起了飛星盤,很快推算出來林雨清確實遇到困難了。
趙時衡臉部的表情也不怎麼好了,他想要繼續推算,想知道林雨清這次下湖的凶吉,卻怎麼都推算不出來了。
李澤耀瞅見趙時衡在掐指決了,急忙開口問,“怎麼樣?算出來林大師會出事不?”
趙時衡眉心擰動了下,聲音低沉,“我沒算出來林大師是凶是吉,不過湖裡麵突然浮上來這麼多死魚,我推算出來是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李澤耀著急想知道。
趙時衡漆黑深邃的眼睛看向麵前的大湖,入目都是翻肚白魚屍體,眸子微微斂了斂,說,“是有邪道施法利用了墳山裡怨鬼怨魂的煞氣導致的,現在一座墳山的煞氣怨氣都注入湖水裡麵了。”
趙時衡說著,蹲下身,伸手指到湖水裡麵,浸入湖水裡麵的手指冰冰涼涼的。
李澤耀也學著蹲下身,伸手指進湖水裡麵,手指剛觸碰到湖水條件反射立馬縮了回來。
“我去!這湖水怎麼會這麼冰冷?”李澤耀不敢相信說。
“是冤魂怨鬼的煞氣,一個湖泊裡麵容納了一座墳山的怨煞,湖水的溫度變低了很多。”
李澤耀心裡已經很亂了,他在岸邊的草坡上踱步來回走著,兩隻手來回搓著,皮都要搓破了。
“趙時衡,現在可怎麼辦啊?那個邪道太厲害了,居然能夠施法利用一座墳山的怨鬼冤魂煞氣,林大師隻是個8歲大的小女孩,而且還是在水裡麵,她一個小姑娘道術就算再厲害,也鬥不過一座墳山怨鬼的煞氣啊。”
“我們還是太大意了,要是早知道對方的邪道那麼厲害,應該再多請幾個會道術的道人回來,至少現在在他們也能幫林大師一把不是。”
李澤耀急得一直在自言自語,他驀地看向趙時衡,這才發現趙時衡臉上幾乎是沒有表情的。
眉頭擰緊,“那個,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啊?林大師怎麼說也是為了你們家才三番兩次下湖的……”
趙時衡側臉看向李澤耀。
趙時衡這人越是遇到困難危險的事情,就越會讓自己冷靜下來,臉上看著平靜,從麵部神情幾乎是看不出內心起伏的。
趙時衡沒有說話,腦子裡在飛快運轉,一直在想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到林雨清。
可思考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想到有什麼法子能夠用來對付一座墳山的怨鬼煞氣。
見湖麵上越來越多死魚浮上來了,趙時衡也不站在湖岸了,趕緊來到湖邊,雙腿一彎就要跳下去了,卻在這時,瞅見湖裡散發出一道白光。
趙時衡腿步微頓,又一次讓自己冷靜下來,心想著,林大師一直沒有從水裡出來,應該是還在和一座山的煞氣相鬥。
他現在要是貿貿然下湖的話,到時候很可能還造成了林大師的負擔,要她來救他呢。
就在趙時衡冷靜下來思忖的時候,湖裡麵的水忽然開始卷動起來,水紋一波一波向著湖心位置卷過來。
像是湖心位置有著什麼東西吸引著湖水那樣,很快湖心位置水波卷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急,不到三分鐘湖心位置就形成了像是龍卷風卷動的水波,四處波光粼粼。
不僅李澤耀眼睛都瞪圓了,就是一直在遊戲凶地裡麵闖關的趙時衡,現在也是渾身愣住了。
大湖裡麵詭異的動靜也引起了趙時衡家下人的關注,下人們紛紛從彆墅裡麵跑了出來,圍在湖岸邊看湖心卷起的水波。
“怎麼回事?這湖水一直都很平靜的啊,怎麼會突然卷起來了?”穿著圍裙的女下人一臉不可思議。
“不知道,之前湖水沒有任何異樣的,就剛剛湖水突然卷動起來,而且速度很快,你說會不會是水裡麵有水鬼啊?”
“瞎說,老爺和少爺都很重視這個湖泊的,大家都說這個大湖有靈氣,是能夠聚財的呢,怎麼可能水裡麵有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