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憋著一肚子氣的秦芮突然唇角揚起些許弧度, 得意的望了劉湄湄一眼,然後又看向藍玉,“我們出去轉轉。”
她是不願惹是生非,不然換作在京城, 才不會這麼輕易罷休。
衍哥哥是她的人, 怎麼能任由那些狂風浪蝶糾纏不清。
等人出去,劉湄湄卻並未注意到這一幕, 隻是咬住下唇, 眼中泛起紅潤, 定定的望了眼男人後,便捂著嘴快步跑了出去。
她不相信自己會這麼惹人厭, 殿下寧願說這種話來搪塞自己,也不願靠近她。
這種場景顯得頗為尷尬, 一群大男人哪曾想到這些彎彎繞繞,一個個都舉起酒杯敬酒, 然後談起了近日連國邊境的動態。
唯有黎豫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頜,殿下要娶的必定是能給其助力的女子, 劉家千金最多也隻能為側妃,要與不要都無關緊要。
可是他一直在關注京中情況, 為何從未聽過殿下與哪家女子走的近了些。
出了城主府, 秦芮好奇在街上逛了起來, 她得買些東西討好爹爹娘親, 這樣受罰時才能輕些。
望著腳步輕快的小少年, 藍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殿下雖身處邊關, 但一直潔身自好, 縱然麵對劉小姐也一直疏遠有加。”
聞言, 秦芮隻是駐足一個小攤前挑挑選選,“我知道。”
她自然是相信衍哥哥的。
隻是氣不過那些女子總是糾纏不清。
長街上充斥著各種奇裝異服的人,藍玉定定的望著少年,唇角微抿,“可殿下是正常男子,有女子也實屬正常,以後成家說不定也會有姬妾。”
挑了個奇怪的小鼓,秦芮晃了兩下,而後扭頭看向藍玉,“可是衍哥哥說過他沒有碰過其他女子,如果他騙我,那以後我們就一刀兩斷。”
謊言隻有零次和無數次,有一就有二,就算再喜歡也會控製,她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藍玉笑了笑,“殿下怎麼會騙您。”
“這是幼羊皮做的鼓,手感與其他的大不相同,小公子在外地必定見不著。”攤主熱情的介紹道。
秦芮下意識將手裡的東西放了下來,這邊關的東西都這麼“獨特”。
來到一處賣藝的地方,她早就好奇了許久,為何那蛇會如此聽話任由小孩擺布。
周圍稀稀落落站了一些人,小孩盤坐在地,背後纏著一隻手臂粗的蟒蛇,蛇頭纏住小孩脖頸,一邊吐著信子,綠油油的眼睛掃視著四周,格外瘮人。
秦芮又怕又想看,還丟了兩個銅板至盤子裡,小孩衝她點頭笑了笑,而後從袋子裡拿出條五彩斑斕的毒蛇,那蛇也算聽話的任由小孩盤成一個圈。
“這附近林子常年毒蛇出沒,附近的人家都有訓蛇手藝,還有一些專門飼養這些,供達官顯貴吃食。”藍玉解釋道。
她發現一件事,這位郡主縱然膽子大,可對於那些未見過的事物,依舊存在著恐懼。
盯著那爬行的毒蛇,秦芮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可那蛇依舊慢悠悠的衝她爬來,小孩嘴裡還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一邊麵帶微笑,像是隻為了讓她近距離感受一下。
秦芮趕緊躲在藍玉身後,而身後卻傳來一道嘲諷聲,“還以為你膽子有多大,原來也不過是個鼠輩小子,不在京城尋歡作樂,偏偏要跑這裡,邊關蛇蟲毒蟻多,可彆半夜被蛇給咬死了。”
一聽就知道是誰的聲音,她猛地轉過身,果然隻看到劉湄湄環著手站在後頭,身邊還跟著兩個隨從,正不屑的望著自己。
本來不願與對方計較的秦芮不禁深呼吸一口,果然還是人善被人欺。
“公子,我們去彆的地方看看吧?”藍玉低聲道。
忍耐是什麼秦芮向來不懂,也不理會對方,而是丟下一錠銀子給小孩,然後衝對方使了個眼色。
小孩顯然明白她的意思,又看著那釘白花花的銀子,猶豫了會,飛快收了進去,然後摸了下蛇的腦袋,不一會,手臂粗的蟒蛇突然快速便女子爬去。
意識到不對勁,劉湄湄趕緊推了把隨從,“快快把這東西給本小姐弄死。”
周圍人都趕緊讓開,深怕殃及自己。
隨從也不含糊,抽出長劍就要去砍蛇,可是蟒蛇繞了個圈,又重新回到了小孩身邊,像是隻為了嚇唬她。
“原來你們邊關的人膽子也這麼小,我還以為大小姐有多厲害呢,看來也不過如此,還不如回家繡花的好。”秦芮一邊拿出折扇,嘴角微微揚起。
“你——”
這巴掌大的地方,就算戎狄的人也要求著她劉家做買賣,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自己不客氣,劉湄湄氣的整張臉都有些扭曲,“你們把他抓回去,我要好好教訓這臭小子一頓!”
就算是京中的達官顯貴又如何,她也有個姑姑在宮中為妃,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今天也要狠狠教訓這臭小子一頓。
隨從顯得有些猶豫,顯然也知道這小公子不是那麼好惹,要真鬨出了事,老爺隻會怪他們沒有看好小姐。
“好大的口氣,有本事就過來呀,你要是不動手,我都看不起你!”秦芮差點被氣笑。
劉湄湄咬著牙,惡狠狠的瞪著兩個隨從,後者迫於她的淫威,隻能被迫上前,可很快就被藍玉一腳踹開。
四周的人圍成一個圈指指點點,眼尖的人認出那是劉家千金,紛紛都在感歎是誰這麼倒黴,居然惹了這個大小姐。
“廢物!養你們有什麼用!”劉湄湄氣的直跺腳。
兩個隨從也不留手,直直朝藍玉奔去,幾人頓時打成一團。
秦芮抽出長鞭,一把卷住女子脖頸,後者猛地臉色煞白的倒在地上,雙手還緊緊抓著脖頸的長鞭,似乎要喘不過氣。
“小姐!”兩個隨從臉色大變,下手越來越狠。
漸漸的藍玉抵擋的有些吃力,又怕這位小郡主真的闖禍。
蹲下身勾起女子下頜,秦芮微微一笑,“我剛剛怎麼聽說有人好像要教訓我來著?原來你就這點本事?”
劉湄湄費力的喘、息著,可脖間的長鞭卷的越來越緊,幾乎讓她無法呼吸,隻能惡狠狠的盯著她。
稍稍鬆了幾分力道,秦芮眉梢一挑,“我好心不與你計較,你卻不依不饒,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怕再過一百年,殿下還是不會喜歡你。”
從未受過這種屈辱,劉湄湄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樣,眼中全是怨毒。
“舍妹莽撞,還請公子手下留情。”
隨著一道謙遜的聲音響起,秦芮聞聲望去,隻見人群中走出一名藍袍男子,皮膚泛著銅色,麵容端正硬朗,倒是其後麵的家丁大驚失色。
“大小姐!”
順勢收回鞭子,慢悠悠的纏在腰間,秦芮麵不改色的站在那,“我一再忍讓,是劉小姐不依不饒,今日之事本公子可以不計較,她若再出言不遜,那下次可彆怪我不客氣。”
什麼劉家,她又不需要和對方做生意,今日是隻是不願徒增是非,不然她才不會輕易放過這人。
劉湄湄捂著脖子喘著氣被扶了起來,然後快步來到男子身邊,“大哥,這人如此欺淩我,你定要狠狠教訓他一頓!”
這時藍玉那邊也停了手,倒是巡邏的城衛聞聲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待城衛看到當事人,不禁麵露為難,“城中不許鬥毆,劉姑娘為何屢次三番犯事?”
聽語氣,對方還是個熟犯,秦芮拂了拂衣袖,作勢要離去。
“你給我站住!”劉湄湄咬著牙。
男子麵露不悅,“不許胡鬨。”
說著,一邊上前拱手示意,“舍妹莽撞,晚些在下會備上薄禮以表歉意,還望兄台莫要見怪。”
其他人都是麵露詫異,顯然沒想到這小少年來頭這麼大,居然連劉大公子也要低一頭。
秦芮負手微微一笑,“薄禮就不必了,不過兄台得好好管教令妹才行。”
說完,她轉身帶著藍玉大步離去。
劉湄湄握緊拳頭,不滿的看著男子,“大哥怕他一個毛頭小子做什麼!”
四目相對,劉慍不愉的望著自家妹妹,“你何時才能長長腦子?”
對方明知曉他們是劉家人還有恃無恐,可見是不懼這些,京中達官顯貴頗多,他們劉家到底也隻是商賈世家,始終低人一等。
“父親尋你,回去再說。”他搖搖頭。
怨毒的看著某個方向,劉湄湄終是不甘的跟著離開。
在城中轉了一圈,秦芮買了不少稀奇玩意,等回到城主府時天剛剛暗下,宴席已經散了,但依稀能聞到四溢的酒味,下人們還在收拾散落的酒瓶,兩個將領互相攙扶著走了出去。
“小……小兄弟生的真好看,你……府中可還有什麼姐妹?”打著酒嗝的人東倒西歪的攔住她去路。
一旁的人立馬拍拍他肩,“你真是喝的腦子糊塗了,人家姐姐是殿下心上人,難不成你還要同殿下搶不成?”
說到這,兩人突然身子一僵,齊齊看向她身後,“殿下……”
秦芮提著一堆東西回過頭,隻見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竟一點聲響也沒有。
“莊霈的女兒不錯,與你格外相配,改日我讓黎豫替你主婚。”賀衍目光淡淡的落在酒嗝不斷的人身上。
後者頓時精神一震,整個腦子瞬間清醒了一大半,莊霈的女兒那可是母老虎,動不動就閹人命根子,殿下這是要他的命呀。
“屬下醉了,先走一步。”另一人快步飛快的離開。
莫名被賜婚的人呼籲哀哉的愣在那,“殿下……屬下剛剛隻是胡言亂語,女人什麼的隻會影響行軍打仗,屬下眼裡隻有邊關每一寸疆土,絕對沒有彆的東西,天地可鑒!”
本來醉醺醺的人瞬間身姿筆直,絲毫看不出醉意。
秦芮突然對那莊霈的女兒有了些許好奇。
“衍哥哥,我給你買了這個,你看好看嗎?”她忽然笑著拿出一個被包裹住的盒子。
接過盒子,賀衍眉宇溫和,“喜歡。”
說完,便拉著人徑直離去,依稀還傳來女子不滿的聲音,“你都未拆開,怎麼知道喜不喜歡。”
那名將領猶如被電擊一般,直愣愣的盯著兩人相握的手,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
殿下竟然好男癖!
難怪這麼多年也不碰那些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對那劉家千金也不理不睬,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可不得了,以後要是被傳出去,皇上必定震怒。
想到這,他立馬掃視一周,四周隻有依稀經過的幾個下人,二話不說,立馬前去找黎豫。
盒子裡是枚骨牙,看大小色澤,應該是成年狼牙,在邊關,女子送未婚男子此物,是已寄相思,祈求平安之意。
賀衍多看了眼女子,後者卻還在那裡說遇到的趣事,更像是隨手買下的東西。
“我剛剛遇到了那個姓劉的,我懷疑她跟蹤我,不然怎麼像個跟屁蟲一樣。”
秦芮將東西塞給藍玉,一邊環起胳膊不悅的皺起眉,“我是不想惹是生非才沒有與她計較,誰知她如此蠻橫,還想來教訓我,要是在京城,我必定讓她給我認錯不可。”
便是公主她都不怕,更何況是一個商賈之女。
“我與她並未有何往來。”他沉吟道。
聞言,秦芮腳步停在自己門口,神色認真,“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我不相信那些鶯鶯燕燕。”
想到今日宴席上的話,她突然臉一紅,眼神多了幾分閃爍,“衍哥哥今日的話是真的嗎?”
爹爹未遇到娘親時,也有過幾個通房,雖然最後都被打發了,但是娘親也從來計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