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氣得不行,罵罵咧咧走了,連剩飯都沒給蘇寧瓔留。
她沒想到這昆侖山掌門之女看似柔弱,實則懟起人來牙尖嘴利,鈍刀子割得她一口氣上不來,再坐在那裡,真是要被活活氣死。這樣的女子要當她兒媳婦,她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張氏走了,蘇寧瓔重新躺了回去睡午覺。
按照她的午覺質量,睡個兩三個小時不成問題。因此,等她睡醒的時候,日頭正好落山。
晚上,張氏果然沒送剩菜剩飯過來,大概率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蘇寧瓔坐在屋子裡等陸琢玉回來,卻不想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
雖然睡了一天,沒有費什麼體力,但一日三頓,一頓不吃就餓得慌。
蘇寧瓔坐在梳妝台前打發時間,花了一個小時給自己編了一條毛毛躁躁的麻花辮。
手藝果然沒有陸琢玉好。
怎麼還沒回來?
蘇寧瓔抬起自己的手腕,搖了搖手腕上的搖鈴蟲。
飯飯,餓餓,大魔頭。
搖鈴蟲沒有回應,蘇寧瓔的神經一下緊張起來。
陸琢玉說過,如果搖鈴蟲沒有回應,那麼就說明他死了。
雖然知道陸琢玉作為男主,擁有神奇的男主光環,但萬一,她是說萬一,他真的出事了呢?
蘇寧瓔神色緊張地盯著搖鈴蟲,突然,手腕上的搖鈴蟲響了響。
哦,活著。
蘇寧瓔重重吐出一口氣,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知道陸琢玉還活著這個消息時,她臉上凝重的表情瞬間放鬆下來。
再等等吧。
蘇寧瓔重新躺回去,又等了半個時辰。
晚上六點左右,天還沒完全黑,白日裡的光從窗戶口透進來,蘇寧瓔在床上翻了一下,然後又翻了一下。
餓了,起床吧。
蘇寧瓔披了件鬥篷保暖,然後推開門出去。
男人夜不歸宿,一定是有原因的。
按理來說,日頭剛剛落山,空氣裡的溫度不會下降的這麼快,可蘇寧瓔在推開門的瞬間,卻感覺到身上起了很多雞皮疙瘩。
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人類作為一種動物,跟其它小動物一樣擁有神奇的第六感。
蘇寧瓔從小第六感就挺準的,她感受到了來自空氣裡的危險氣息。
她立刻轉身要回屋子,卻不想一轉頭,自己身後哪裡是什麼後罩房,而是一條長長的,不見儘頭的高牆通道。
蘇寧瓔:……
蘇寧瓔再次轉身,身後還是這條高牆通道,而原本還懸掛著日頭的天際處已經晦暗下來,不過短短三秒鐘的時候,就從下午六點變成了晚上十點的樣子。
天色很黑,夜幕之上掛著繁星,一輪彎月高高照下,偶爾還能聽到蟲鳴蛙叫聲。
季節好像都不對了。
蘇寧瓔仰頭盯著看了一會兒,慢吞吞走
到牆壁邊,然後手指觸到高牆,開始摸著牆走。
作為一個修真知識儲備為零的人,蘇寧瓔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這個了。雖然這個方法好像更加適合用在某恐怖片裡,但試一試總行吧?
蘇寧瓔猜測,她大概是進入了什麼陣法裡。
隻是她想不通,作為一個小小的反派角色,什麼妖怪這麼饑不擇食,居然還看上她了?
蘇寧瓔走了不知道多久,卻始終被困在這條黑漆漆的高牆通道內。她前麵不遠處有扇門,可距離她總是差那麼一點。
近在咫尺,卻永遠觸碰不到。
蘇寧瓔從一開始的害怕,到後麵的疲憊,再到最後的擺爛。
她席地坐了下來。
累了。
她猜測這個陣法大概率不是針對她的,她應該是誤闖。至於她為什麼會無端闖入這個陣法之中,原因也很好找,因為她倒黴。
這樣大的陣法,一定是針對某位特定人類製造出來的,而在這個宅子裡,修為等級最高,最讓妖怪垂涎的人非陸琢玉莫屬。
因此,按照蘇寧瓔的推斷,這個陣法要對付的核心人物是陸琢玉。
等陸琢玉破了陣法,她應該就能出去了吧?
蘇寧瓔這樣想完,開始無聊地拔牆根下麵的草。
拔禿了一塊地方後,她又換了另外一塊地方繼續拔。
好無聊啊,陸琢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破陣啊?
蘇寧瓔猛地一下拔起一簇草,連帶著一塊巴掌大的草皮都被她揪了起來。
蘇寧瓔:……
蘇寧瓔作為一個好孩子,從小就接受要保護花花草草的良好教育。
她略顯心虛的把那塊草皮放回去,然後突然發現草皮下麵好像有什麼東西。
她湊上去,用手指摳了摳,摳出來一塊靈石。
下一刻,蘇寧瓔身後的高牆出現一個模糊的空洞,就像是被打開了一個口子的幻境。因為沒有防備,所以原本還懶洋洋靠在高牆上的蘇寧瓔直接就歪頭倒了過去。
蘇寧瓔:……
出了高牆,出現在蘇寧瓔麵前的是一片鳥語花香的花園。
現實世界中是初春,各種嫩芽爭先恐後的冒頭,帶著一股春意盎然的美感。可這個花園裡的季節卻是夏天,蝴蝶飛舞,蜜蜂嗡嗡,各種奇珍異草迎風搖擺,能嗅到清冷的花香。
原來她剛才的感覺是對的,這個幻境裡麵確實是夏日。
花園很大,帶著傳統金陵風格的假山亭台,還有一片被圈進來的湖泊。湖泊上麵九曲十八繞的做了一個很長的亭子,亭子裡隱隱綽綽能看到人影。
蘇寧瓔攥著手裡的靈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高牆,那個洞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
她摳出來的這塊靈石可能是維持陣法靈氣用的,被摳出來的瞬間陣法波動,產生bug,直接把她懟這來了。
蘇寧瓔隻好往前,那個水上廊亭距離她不遠,越走近,越能看到其建造巧妙。
也不知道是湖泊有多深,居然能支撐起這麼長的一條水廊。
水廊儘頭有個亭子,不大,四四方方,四麵封窗,蘇寧瓔看到琉璃製的窗戶口有個人影,很淡,似乎有些焦灼,正在不停地拍打著門窗。
雖然是幻境,但夏天的日頭實在是毒辣,蘇寧瓔走了一段路後,身上出了薄薄一層汗。她再看自己的裝扮,還穿著冬日的衣服呢。
蘇寧瓔將身上的鬥篷解了下來,露出裡麵的鮫紗裙,一下子就舒服了。
除了那個在亭子裡的,水廊上還有不少人呢。
幾個熊孩子隔著亭子門不知道在笑什麼,然後一扭頭轉身就跑了。
熊孩子們跑遠了,蘇寧瓔正好走到亭子門口。
她低頭看到亭子上被上了一把鎖,那個被關在亭子裡麵的少年焦急地伸手拍打著,聲音模模糊糊地透過亭子門傳遞過來。
“放我出去……”
亭子裡很熱,四周密閉,少年的臉被悶得通紅,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
這樣的天氣把孩子關在這種地方,不中暑才怪吧?是剛才那些熊孩子乾的?這也太壞了吧!是會出人命的啊!
蘇寧瓔伸手扯了扯那個鎖,很堅固,她左右環顧,沒找到趁手的工具。
突然,亭子裡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響,蘇寧瓔扭頭,就看到少年舉起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椅子,用力砸向身側的窗戶。
琉璃製的窗戶被打碎一半,少年伸手掰住碎琉璃,企圖從窗戶口爬出去。
碎裂的琉璃片劃過他的身體,割開衣物,劃開皮肉,蘇寧瓔看到他白皙的肌膚被劃得鮮血淋漓,幾乎染紅了身上衣物。
少年皺著眉,顯然也是疼的,可他沒有停。
終於,他踩著凳子從窗戶口爬出來,然後縱身躍入湖中。
湖麵被濺起一股水花,氤氳開鮮紅的血色,像飄散的紅墨水,從一開始入水的濃鬱到後來被湖水稀釋。
隨著少年的遊動,他身上的傷口裂開,湖麵上再次漾開一層淡淡的血霧,就像飛機從天空飛過時留下的痕跡,卻沒有那股碧色長空的唯美,反而令人心悸。
蘇寧瓔趴在水廊邊,看著少年一路遊向岸邊。
她疾奔過去,在少年到達岸邊的時候,正好跑到他麵前。
蘇寧瓔急促地喘息,她看到少年從湖中起身,他十根手指頭上都有割傷,拽著湖邊的野草起身的時候,明顯十分艱難,可還是蛄蛹著爬了上來。
蘇寧瓔終於看清楚了少年的臉。
很白,是那種失血過多的蒼白。
精致漂亮的眉眼,像金蟬子一般。
最關鍵的是跟陸琢玉長得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縮小版陸琢玉!
少年踉蹌著站起來,夏日的天,就算渾身濕透也不會感覺寒冷,隻是他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多了,蘇寧瓔還能回想到那扇琉璃窗子口上麵沾染的血跡。
順著琉璃窗破碎的縫隙往下流淌,就連下麵白色的牆麵都像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