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莉絲和福爾摩斯先生見麵的時間從午餐拖到了晚餐,再拖到了晚餐後,可是到了臨睡前她也沒有見到福爾摩斯先生。
“你在看什麼?”達西先生問。
達西先生發現妹妹從晚餐以後就一直往窗外望。
克洛莉絲收回目光,她不能直白地跟達西先生說她在等福爾摩斯先生回來,一位尚未出嫁的單身小姐如此直白地表示等一位男子歸來恐怕不合禮節。
窗戶上擺放著一個細瓷花瓶,白白淨淨,上麵沒有任何花紋裝飾,正是這樣乾淨的花瓶才更能凸顯鮮花的繁豔。
克洛莉絲找到了理由:“我在看那個花瓶裡的花,打算給它起個名字。”
今天克洛莉絲和賓格利小姐一起修剪花枝、搭配花朵、排列花材,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花藝作品,柔嫩的花枝蝸居於細瓷瓶裡,紅的、紫的、白的顏色相稱,顯出一派蓬勃的生機。
“那你想好叫什麼名字了嗎?”
她們的花藝作品初看是美麗和諧的,可是細看就會發現有一枝白色的紫羅蘭稍較其他花朵朝著窗外的方向凸出來些許,像是窗台邊站了一群人,其中一位姑娘悄悄探出了頭。
克洛莉絲看著那枝不和諧的白色紫羅蘭,莞爾:“叫期盼吧。”
恰巧也符合她的心情。
達西先生聽到克洛莉絲的話,又看了看擺在窗台上裝滿鮮花的花瓶,若有所思。
夜已經深了,大家都回到房間寬衣就寢,克洛莉絲白天睡得太久,晚上沒有一絲睡意。
她已經讀完了原身的日記,卻沒有細思日記內容,原身那些奇異的夢——原本的克洛莉絲·達西從初潮開始就一直陸陸續續做那樣奇異的夢——在她看來也許是碎片拚湊而成的故事。
畢竟大家做夢都是斷斷續續,可能隔了一會兒連晚上夢到了什麼都忘記了,又有誰的夢會像連續劇一樣加載呢?
克洛莉絲在床上翻來覆去,嘗試過合著眼睛數綿羊,好不容易醞釀出一絲睡意,也被幾聲狗叫給吵沒了。
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克洛莉絲披上外衣,決定去書房裡找一本書來看。
書房在二樓,屋子裡很靜,傭人
們也都去休息了,克洛莉絲舉著一枝蠟燭往書房的方向走。
她推開書房的門,很意外,書房內沒有被一片黑夜暗籠罩,在她舉著蠟燭進來之前,已經有一片燭光趕走了黑暗。
克洛莉絲看到地上放著一支被玻璃罩籠住的白色蠟燭,蠟燭的後麵是一群書籍,隨意地擺放著,每一本都被翻開了,書籍中間是一個盤坐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身形消瘦,穿著一件深色長外套,大背頭,低頭翻動著書頁。
燭光照映著他的臉,克洛莉絲確定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可是她知道他是誰。
可能是黑夜使克洛莉絲的思緒變得遲緩,她就這樣舉著蠟燭,呆愣愣地站在門口,看著他。
他終於抬起了頭,灰色的眼睛裡透出銳利的光,鷹鉤鼻使他看起來格外機警,他坐在書堆當中,正如一隻年輕的鷹立在書堆當中。
“一位失眠的小姐,我猜你不是舉著蠟燭在隨意遊蕩,而是想找一本書打發時間,”他的聲音在黑夜中聽起來莫名讓人想起了藍色的天鵝絨,“文學類書籍在後麵的幾個書架上,請自便。”
他又低下了頭。
“謝謝。”克洛莉絲道。
她走到後麵的幾個書架中,連書名都沒有看,隨手拿了幾本,悄悄彆過頭,從書籍與架子的縫隙當中看他。
她對他感到好奇,這是顯而易見的,要不然早該拿著書離開了。
他在看什麼書?
已經奔波了一天,還未感覺到疲憊嗎?
案件有什麼樣的進展?
克洛莉絲正像那一株白色的紫羅蘭那樣,悄悄探尋著。
他突然間抬起了頭,灰色的眼睛準確地朝這邊望過來,帶著一種不可逼視的光,對上了克洛莉絲的眼睛。
偷看被發現了,這使得克洛莉絲感到慌張,未抓穩手裡的書,書直直地落在地上,掉落的聲音在寂靜夜晚中聽起來格外響。
克洛莉絲忙撿起書本,偏移視線,裝作是在挑選書籍。
她的餘光偷偷留心著,他的目光很快收了回去。
克洛莉絲很快拿走了一本書,她也沒有看清書的名字是什麼。
“再見。”克洛莉絲向他告彆。
“再見。”他也回了一句。
兩個人都沒有做自我介紹。
克洛莉絲